“十七岁……”
甘露寺蜜璃那双翠绿的眼睛瞬间瞪圆,吃到一半的樱饼悬在唇边,忘了送进嘴里。
指尖的温度似乎都在褪去。
“桐先生……居然才十七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一抹绯红却不受控制地从脖颈蔓延开来,烧透了耳根。
比我还小一岁……
“什么?!”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旁边的善逸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根手指笔直地指向晓月桐,发出的声音尖利得扭曲了形状,像只被人狠狠踩住尾巴的猫。
“桐先生才十七岁?!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比我还小?!”
“我今年十六!”伊之助也跟着蹦了起来,赤裸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猪头面具下传出的声音充满了诡异的自豪感。
“哈哈哈哈!原来猪突猛进的伊之助大爷比你年纪大!”
炭治郎无奈地抬手扶住额头,看着那两个彻底偏离重点的活宝。
“你们两个白痴……”
“年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桐先生的实力和智慧,是我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时透无一郎放下了手中的乌冬面碗。
他那双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的薄荷绿眸子,此刻清明无比,若有所思地望向晓月桐。
“但是,十七岁……确实很年轻。”
“我十四岁的时候,还在云里雾里地过日子,什么事情都记不清楚。”
“而桐先生在十七岁,就已经……”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瞬间明白了那未尽之言所蕴含的沉重分量。
十七岁的晓月桐,已经是能够正面斩落鬼舞辻无惨的存在。
十七岁的晓月桐,以一己之力,终结了延续千年的噩梦。
这个事实,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年龄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如洪钟般炸响,第一个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他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晓月桐的肩膀上,笑容灿烂如初升的太阳,不带一丝阴霾。
“桐!无论你是十七岁还是七十岁,你都是我们鬼杀队最可靠的伙伴!”
“而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更显洪亮。
“既然你还未成年,那就更不应该碰酒了!来!我们以茶代酒!”
他说着,利索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温热的茶水,手臂高高举起,像擎起一支胜利的旗帜。
“为了我们赌上性命换来的胜利!”
“为了鬼杀队千年的终结!”
“为了……”
他话音一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晓月桐,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为了桐!我们的英雄!”
“干杯!”
这一声呐喊,仿佛拥有某种魔力。
所有人都被这股炽热的情绪所感染,纷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
盛着清酒的陶碗。
盛着茶水的瓷杯。
甚至是盛着味噌汤的木碗。
在这一刻,所有的液体都化作了人世间最珍贵、最滚烫的庆功之酒。
“干杯!”
欢呼声响彻庭院,驱散了夜的微凉,热烈得足以融化一切。
晓月桐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哭或笑、或激动或释然的脸,那双沉静如深潭的金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他也举起了自己的茶杯,在空中,轻轻碰了碰炼狱杏寿郎递过来的杯沿。
一声清脆的撞击。
“谢谢。”
两个字,很轻。
却让炼狱杏寿郎的笑容更加灿烂夺目。
宴会继续。
酒过三巡,夜色渐深。
随着酒精一点点瓦解理智的防线,话题也开始朝着更加私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方向滑去。
“说起来……”
宇髄天元斜靠在一根廊柱上,俊美的脸颊因酒意而泛起一层健康的红色,眼神有些迷离。
“桐,你这家伙,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
不,更像一滴落入滚油的冷水。
整个庭院的喧嚣、笑闹、推杯换盏,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隐晦,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角落。
“诶?”
甘露寺蜜璃的脸“轰”地一下,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天元先生!问、问这种问题……”
“哈哈哈!有什么不能问的!”宇髄天元醉醺醺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我们可都是一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战友!再说了,桐都十七岁了,正是对这些事情最好奇的年纪嘛!这很华丽!”
“对啊对啊!”
善逸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亮得骇人。
“桐先生那么强大又那么帅气,一定超级受女孩子欢迎吧!”
“肯定已经有很多人向你告白了对不对!”
伊之助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起哄。
“猪突猛进的伊之助大爷也想知道!强者的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炭治郎试图阻止这个话题滑向更诡异的方向,但看到大家那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能无奈地苦笑。
“你们这群家伙……”
不死川实弥嘴上发出一声不屑的“切”,眼神却出卖了他,那份显而易见的好奇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就连最角落里,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富冈义勇,都几不可查地微微侧过头,用余光默默观察着晓月桐的反应。
万众瞩目之下。
晓月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庭院里寂静无声,只有灯笼里的烛火在轻轻跳跃。
他沉默了片刻。
“有。”
一个字。
简单,清晰,干脆利落。
却像一场剧烈的地震,在每个人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真的?!”
善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是谁是谁?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能、能被桐先生喜欢的人,一定……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吧!”
甘露寺蜜璃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脏却擂鼓般狂跳起来。
晓月桐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甘露寺蜜璃的身上。
那道目光没有侵略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闪避的专注。
“确实很特别。”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却流淌着一种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而且……”
“不止一个。”
“什么?!”
这次,连一向稳重的炭治郎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空气似乎在这一秒被抽空了。
“不止……一个?桐先生,您是说……”
晓月桐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两个。”
“我喜欢两个人。”
庭院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是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桐……”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干涩。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晓月桐微微颔首。
“我从不开玩笑。”
“可是……可是……”
甘露寺蜜璃的声音越来越小,像风中残烛。
“同时喜欢两个人……这样……真的好吗?”
她的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为什么不好?”
晓月桐反问。
他的眼神清澈而坦然,不带一丝一毫的犹疑与愧疚。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能够用世俗的规则来衡量和约束的。”
“我喜欢她们,而她们,也接受了我。”
“这就够了。”
他的话音刚落。
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温婉声音,就从庭院的入口处幽幽传来。
“哎呀,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众人循声望去,身体齐齐一僵。
只见灯火阑珊处,蝴蝶忍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温和笑容。
而在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甘露寺蜜璃。
她低着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整个人几乎要缩进蝴蝶忍的影子里。
等等……
甘露寺蜜璃?
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他们机械地转过头,看看长桌边那个手足无措的甘露寺蜜璃,又看看入口处那个羞赧不已的甘露寺蜜璃。
“我……我刚才去找忍姐姐了……”
桌边的甘露寺蜜璃小声地解释,声音细若蚊蚋。
“因为……因为有些话,想要确认一下……”
蝴蝶忍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极其自然地在晓月桐身边的空位坐下。
“看来桐君已经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大家了呢。”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的光。
“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私下里说比较好。”
“但既然已经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抬起眼,目光温柔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实,更加灿烂。
“没错。”
“我和蜜璃,都喜欢桐君。”
“而桐君……也接受了我们两个。”
轰——
这句话的威力,比晓月桐刚才那句“两个”,还要强大千百倍。
善逸两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手脚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伊之助瞪圆了双眼,手指在晓月桐、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之间来回指点,大脑彻底宕机。
“猪突猛进的伊之助大爷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强者连恋爱都这么厉害!”
炭治郎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他张着嘴,眼神呆滞,仿佛整个世界观都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崩塌和重组。
“这……这……”
“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宇髄天元。
他一拍大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桐!你这家伙!真是华丽到不行啊!”
“居然能让前任虫柱和现任恋柱,我们鬼杀队最优秀美丽的两位女孩子同时接受你!”
“不愧是我们鬼杀队的英雄!连恋爱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太华丽了!”
不死川实弥的表情却十分复杂,他看了一眼笑容温婉的蝴蝶忍,又看了一眼快要把头埋进胸口的甘露寺蜜璃。
“你们……真的都同意了?”
“嗯。”
甘露寺蜜璃羞涩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很坚定。
“虽然……虽然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但是……”
她偷偷地,飞快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晓月桐。
“桐先生对我们都很好……而且,忍姐姐也说,感情这种事情,不应该用常理来衡量的……”
“没错。”
蝴蝶忍接过了话头。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沉静,那份温柔之下,透出的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桐君,他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拯救了这个世界。”
“如果我们所珍视的人,在付出了一切之后,甚至都不能去追求他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那我们豁出性命去拯救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庭院里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