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镇,坐落于黑风域边缘与一片广袤无垠的流沙荒漠交界处。这里没有药王谷的灵秀仙气,也没有赤金城那般规整繁华,有的只是漫天的黄沙、灼人的热浪,以及一种近乎野蛮的、赤裸裸的生存法则。镇子由无数粗糙的土石建筑和巨大的兽骨帐篷杂乱堆砌而成,风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将一切都染上一层灰黄。空气中弥漫着沙尘、汗臭、劣质酒水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一道微光在镇外数里的一座废弃烽燧台内闪过,林昊和苏星河的身影悄然出现。两人迅速收敛气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干燥,让刚从灵气盎然的药王谷出来的他们略感不适。
“这里就是流沙镇了。”苏星河展开地图,对照着远方那一片低矮的建筑群,“按照玄参长老所言,镇内有一处我谷暗桩,名为‘沙蝎酒馆’,掌柜老沙头是可信之人。”
“嗯,先入镇,找到老沙头,了解近期情况。”林昊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荒漠与镇子之间的开阔地,那里隐约可见一些鬼祟的身影在活动。
两人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符合流沙镇风格的粗布斗篷,将面容遮掩大半,这才施展身法,如同两道轻烟,借着沙丘和风蚀岩的掩护,快速向镇子靠近。
一踏入流沙镇,喧嚣和混乱便扑面而来。狭窄而肮脏的街道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眼神凶悍、背负兵器的佣兵;衣着破烂、兜售着来历不明货物的摊贩;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半人半兽、嘶吼低鸣的异族。交易、争吵、打斗随处可见,镇卫队对此视若无睹,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他们便懒得理会。这里,是亡命之徒的乐园,也是消息与罪恶的温床。
按照地图指引,两人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那间名为“沙蝎”的酒馆。酒馆的门面破旧不堪,招牌上画着一只狰狞的沙蝎,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和浓烈的酒气。
推开木门,一股更加混杂的气味涌来。酒馆内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几张粗糙的木桌旁坐满了各色人等,大声喧哗着。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瞎了一只眼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酒杯,正是老沙头。
林昊和苏星河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要了两杯最普通的麦酒。苏星河暗中掐动一个药王谷特有的联络法诀,一道微不可察的药香飘向柜台。
老沙头擦拭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了浑浊。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忙碌,直到片刻后,才拎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走到林昊他们桌旁,看似随意地坐下,压低声音:“谷里来的?”
“玄参长老令谕。”苏星河低声道,展示了半截信物。
老沙头仔细查验后,神色一肃,传音道:“此地不宜细说,跟我来。”他起身,佯装醉酒,骂骂咧咧地引着两人穿过嘈杂的大堂,走向后院一间储存杂物的地窖。
地窖内阴暗潮湿,但布有简单的隔音禁制。老沙头点燃一盏油灯,脸上再无醉意,急切问道:“谷内情况如何?长老有何吩咐?”
苏星河简要将药王谷现状、赤金商会的威胁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告知。
老沙头听后,脸色愈发凝重:“蚀脉幽兰……万秽蚀宝诀……赤金商会果然贼心不死!”他沉吟片刻,道,“你们来得正好,也是凑巧。关于蚀脉幽兰,我近日确实听到一些风声。”
他压低声音:“大约十天前,有一伙身份神秘、出手阔绰的人,在镇上的‘黑齿拍卖行’私下重金求购蚀脉幽兰,而且需求量极大,年份要求极高。当时流沙镇库存的几株百年份幽兰被他们一扫而空。据拍卖行的内部消息透露,那伙人似乎还不满意,正在通过其他渠道,四处搜罗,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死亡沙海’深处可能存在的千年幽兰。”
“死亡沙海?”林昊眉头一皱,那是流沙荒漠中最危险的区域,传说有去无回。
“对。”老沙头点头,“至于万秽蚀宝诀……这东西太过阴毒偏门,流传极少。我暂时没有确切消息,但听说镇西头有个专门倒卖古籍和秘闻的‘鬼书生’可能知道些线索,不过此人性格乖张,价码极高,且真假难辨。”
“黑齿拍卖行……鬼书生……”苏星河记下这两个关键名字,“可知那求购幽兰的神秘人落脚何处?有何特征?”
老沙头摇头:“他们很谨慎,交易完就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线索。不过,我怀疑他们与镇上新来的那支‘黑风佣兵团’有关。那佣兵团实力不弱,团长是个化神中期的狠角色,一来就霸占了镇东最好的地盘,行事嚣张,而且……他们似乎与赤金商会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线索逐渐清晰,但也预示着更大的危险。无论是深入死亡沙海寻找幽兰线索,还是与地头蛇黑风佣兵团打交道,亦或是接触神秘的鬼书生,都绝非易事。
“多谢沙老。”林昊拱手道,“还请沙老继续留意相关消息,尤其是那伙神秘人的动向和万秽蚀宝诀的线索。”
“放心,这是老朽分内之事。”老沙头郑重道,“你们在流沙镇行动,务必万分小心。这里没有规矩,只有实力和利益。黑风佣兵团耳目众多,尽量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和目的。”
离开沙蝎酒馆,林昊和苏星河重新融入流沙镇的喧嚣与混乱中。天色渐晚,风沙更疾,镇子里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一张张贪婪或麻木的脸庞。
“我们先去会会那个‘鬼书生’。”苏星河提议,“万秽蚀宝诀的线索或许更关键,若能提前截断,可从根本上破坏赤金商会的计划。”
林昊点头同意。两人根据老沙头提供的模糊地址,向镇西头那片更加破败、龙蛇混杂的区域走去。街道两旁,阴影幢幢,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黑暗中窥视着这两个陌生的面孔。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狭窄巷道时,前方突然被几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去路,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弯刀:
“新来的?面生得很啊。这流沙镇的规矩,不懂吗?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麻烦,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