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尊神威凛然的丹炉面前,她渺小得如同蝼蚁,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这是...丹道幻境?”
未及细想,她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一株株灵草如受召唤般自动飞至面前,她的指尖泛起莹莹灵光,开始将灵草逐一分解。
根须、茎叶、花瓣...每个部位都被精准分离,在虚空中排列成整齐的阵列。她惊讶地发现,同样的灵草,根须吸收灵气的速度竟是花瓣的三倍有余。
“原来不同部位吸收灵气的效率竟相差如此之大...”
最初的动作还略显生涩,几次险些将脆弱的灵草脉络切断。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指尖的灵光也越发凝实。当最后一株魂香蕊被完美分解时,新的考验接踵而至。
“起火。”
这个念头刚起,丹炉前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一道朦胧的身影如水墨般缓缓晕染而出,那人一袭素白长袍不染纤尘,墨色长发仅用一根青木簪松松挽起,背对着她开始演示控火之术。宽大的袖袍随动作翻飞,宛如白鹤展翅。
“炼药之道,重在三点。”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似山涧清泉,“其一,灵魂感知力。需做到心火相通,一念起而火势随。”
云翩翩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只见那人五指轻拢慢捻,炉中火焰时而如春溪潺潺,温婉流转;时而似惊涛裂岸,气势磅礴。九条火龙在其掌控下变得极其乖顺,火势变幻间分毫不差。
“其二,灵力纯度。” 那人广袖轻挥,周遭灵气顿时如丝如缕显现出来,“天地灵气驳杂,需去灵气丰沛之地。” 素手翻飞间,那些灵气被抽丝剥茧,杂质如尘埃般簌簌落下,最终提炼出的精纯灵力竟凝成实质,在掌心流转如月华。
“其三,灵草品质。” “一株万年雪参凭空浮现,通体晶莹如冰雕“上品灵草需配上品手法,否则暴殄天物。” 话音未落,雪参已在其掌中化作一汪灵液,每一滴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生机,在虚空中绽放出朵朵冰莲。
当最后一个法诀完成,那人缓缓转身。云翩翩只觉得心跳骤然停滞——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啊。素白衣裙外罩着淡蓝色披帛,衣袂无风自动,恍若谪仙临世。那双眸子似凝着万古寒潭,多情更似无情,悲悯中透着超脱尘世的淡漠。眉心一点朱砂,将所有情绪尽数封印其中。
“能入此间,即是有缘。” 她唇角微扬,广袖轻拂间,一朵赤色火莲自掌心冉冉升起,莲瓣上跳动着亘古不灭的火焰,“此乃红莲业火,今日赠予...”
话音未落,整座书阁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漂浮的灵气泡泡接连炸裂,古籍纷纷从书架上坠落。神秘人脸色骤变,不容分说便将火莲按入云翩翩眉心。刹那间,一股灼热从灵台直贯四肢百骸。
转瞬之间,震动戛然而止。
“怎么会?” 云翩翩无意识地抚上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她怔怔地看着沾湿的手指,心头涌起排山倒海般的酸楚,仿佛遗失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我会哭?”
她缓缓跪坐在青石板上,寒意透过衣裙渗入骨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掌心的温度——不是灼热,而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冰凉。
“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她轻声呢喃,将这个解释说给自己听。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反驳:不是见过,是传承。
塔中岁月凝滞如琥珀,云翩翩将自己沉入一片墨香织就的深海。那些泛着幽光的竹简在她指尖舒展,字句间游动的丹砂像一尾尾朱红色小鱼,顺着灵脉游进她的灵台。
《九转金丹录》里的云篆天书,《太乙青书》中的星轨阵图,《焚天药典》内跳动的火纹——这些失传的秘典在她眼前次第绽放,每一页翻动都荡起淡金色的涟漪。
“这就是...天才的感觉吗?”她抚过最新记下的丹方,指尖泛起灵光。曾经需要反复背诵的药材配比,如今心念一动便分毫不差地浮现。
若是前世有这样的记忆力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塔内一年?两年?当她合上最后一本典籍时,整座一层的藏书已尽数刻入神魂。那些漂浮的气泡也逐个黯淡,所有丹方都化作她记忆长河中的星辰。
“该出去了。”
推开塔门的刹那,天光倾泻而下。她眯起眼,看见小七和小九蹲坐在台阶上,尾巴整齐地摆成问号形状。
“主人!”两小只同时扑来,却在离她三尺处急刹。小九的鼻子抽了抽,猫瞳骤然放大:“你身上...有红莲业火的味道?“
云翩翩轻笑,步伐比入塔时更加从容。衣袂翻飞间,隐约有赤色莲纹流转。她弯腰揉乱两小只的毛发:“怎么,不过三年不见,连主人都不敢认了?”
小九炸着毛往后跳了一步:“不是三年!”它举起爪子开始数,“是九年零七个月!我们还以为...”
“以为你被塔灵吃了。”小七凉凉地补充,却被云翩翩一把捞进怀里。她将脸埋进柔软的猫毛,声音闷闷的:
“我见到一个人...白衣…”感觉到怀中的小身子突然僵硬,她抬起头,“你们认识她,对不对?”
两小只对视一眼,突然开始疯狂摇头,甩得铃铛叮当作响。小七挣脱怀抱,一溜烟跑出老远:“不相干。”
“主人饿了吧?我们去准备万星稻!”
“哎,别,我不饿。”
云翩翩望着她们的背影,掌心红莲印记若隐若现。她轻轻握拳,望向通天塔高处的云雾:
“下次...我会登上更高层。”
“我,想试试炼丹。”她缓缓开口,炼丹一道,虽将理论知识全部记了下来,但没有实践,一切还未可知。
两小只的尾巴尖激动得簌簌直颤,绒毛炸开如蒲公英般蓬松,小九甚至原地转起了圈圈,四爪踏出一串细碎的金色符文,铃铛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云翩翩瞧着好笑,指尖轻轻挠了挠小九的下巴,顺势问道:“现在我没有灵草,怎么办?”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九便轻盈一跃,稳稳落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脊背弓成一道流畅的弧线,尾巴尖儿得意地翘了翘:“这有什么。”
说完,她“嗖”地朝东边窜了出去,四爪生风,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云翩翩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心中疑惑——东边?不是种植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