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们很快抬来几大筐土,正是从猪圈马厩墙角处刮取的白色硝土,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在院中弥漫开来。
张梁命人将硝土倒入清水之中,又从系统兑换出碳酸钾加入其中,搅拌成浑浊液体,等硝土进行初步沉淀,撇去漂浮在水面的杂物,取出上层的液体。
经过反复过滤后,将清液倒入大锅,生火蒸煮,等水体受热蒸发。
荀衍、荀彧等人在一旁好奇围观,见张梁搅拌、过滤、蒸馏,忙得满头大汗,却始终不解其意。
荀采一开始过来凑了一下热闹,却被硝土溶液的味道那股刺鼻的气味熏得连连后退,捏着鼻子叫道,“臭死啦!张公子你弄这些作甚?”说着便拉着荀颍躲得远远的。
张梁回头笑道:\"采儿稍安勿躁,待会就用这个给你变出好吃的来。\"
荀采头摇得像拨浪鼓,“若是用这个做,我是一定不吃的!”
荀颍一脸好笑地看着这两人搞怪,也好奇张梁要用这些污秽之物做什么。
锅里的水已经蒸发了大半,张梁将搅拌的勺子取出来,勺子上残留的液体已经显得粘稠,有了挂壁的迹象。他不再添加薪柴,等炉膛里的柴火慢慢烧完,不多时,锅底出现了初步结晶的硝酸钾晶体。
随着试制成功,系统立即解锁了批量兑换功能。张梁心下暗喜,将上层清液舀出后,把锅里的结晶重新溶解过滤,进行二次提纯。
他请荀衍几人帮忙看火,自己跑回房间,兑换出纯净的硝酸钾,放入水中,取来一杯凉水,很快杯中水开始凝结出冰花。
张梁满意地点头,硝石制冰果然可行,校长诚不欺我。
张梁去到室外,让人准备好大桶与凉开水,只等锅里的硝酸钾结晶。
回到院子中,他让人备好大桶和一盆凉开水。等二次结晶的硝酸钾析出后,将他们舀出来溶进大桶,再将盛满清水的小铜盆放在桶里。不过一刻钟功夫,铜盆里的水已经开始慢慢凝结,水中出现不规则的冰块。
“公子,这又是在做什么?”藏不住话的荀采按捺不住好奇,又凑上前来。
“给你变个戏法。”张梁盯着水面,说道,“今天天热,我制点冰,做点冰镇饮料给你解暑。”
荀采听说冰镇饮料,早忘了刚才的嫌弃,迫不及待地凑上前,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铜盆,顿时被凉意激得缩回手,却又忍不住再次探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结冰了!结冰了!”荀采回身拉荀颍的衣袖,“颍…公子,你看真的结冰了!”
荀衍也俯身细看,伸手感受着水中那实实在在的寒意,惊叹道:“化炎夏为凛冬,此真仙术乎?”
荀彧则是凝神思索着其中原理,喃喃道:“莫非是这白色物体遇水,夺其热量所致?”
张梁道,“荀兄弟果然慧眼,白色结晶之物名为硝石,便会吸取大量热量,使水温骤降成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荀采,特意说道,“不过,此物不可食用,且性子暴烈,易燃易爆炸。”
荀衍问道,“不可食用与易燃倒是明了,只是这爆炸是何解?”
张梁回房,取出一把硫磺粉,前几天还原玻璃时,他存了一点,如今已经可以任意挥霍了。从炉膛里掏出一根没烧完的木柴,刮下些许木炭粉,将三者混合均匀,在空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吩咐众人走远后,他往坑里丢进一根正在燃烧的柴火,不多时,柴火引燃了坑里的黑火药,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泥土飞溅数尺之高,待烟尘散尽,地上赫然出现一个焦黑的小土坑。
荀家众人目瞪口呆,荀彧凝视着那缕缕青烟,喃喃道:“若将此物用于军阵……”话未说完,但见众人神色俱是凛然。
张梁闻言,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对荀彧拱手道:“荀兄弟果然见识非凡,一眼便窥破此物可用于军阵。只是现今配方尚不完善,威力有限,且极难掌控,若贸然使用恐反受其害。”
他环视众人,神色恳切:“此事关系重大,还望诸位暂为保密。”
荀家叔侄几人纷纷会意,荀衍说道,“三郎放心,我等明白轻重。”
张梁又转向荀衍,指着那桶硝石溶液道,“休若兄,这桶中之水经加热蒸发后,硝石自会重新结晶,可反复使用。但储存时须格外谨慎,需置于阴凉通风之处,远离火源,更不可与可燃之物混放在一起。”
交代完毕,他让侍女去取来鲜桃、李子和葡萄几种时令水果,剥皮去核,将果肉放入细纱布中挤压出汁;另外还切了不少果肉丁备用。
淡红色的桃汁、紫红的葡萄汁分别盛在不同的陶碗中,上面点缀着切碎的果肉丁,再加入蜂蜜调味,最后,他将已经制好的冰块敲碎,投入果汁之中。
“来,大家尝尝这冰镇果汁。”张梁端着一杯泛着寒气的葡萄汁,在荀采面前晃悠一圈,却递给了旁边的荀颍,急得荀采直跳脚。
荀颍接过,却是没有喝,荀采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公子~~~~,采儿也要。”
张梁学着刚才她说话,“若是用这个做,我是一定不吃的!”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小姑娘一跺脚,“我若是知道做这个,我是一定吃的。”
张梁逗够了,递给她一杯桃汁,荀采接过抿了一口,顿时睫毛弯弯眼睛眨眨,“好甜!凉丝丝的,比蜜水还好喝!”
真香只会迟到,但它永不缺席。
荀颍轻啜葡萄汁,只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酸酸甜甜的,连日来的暑气顿消。她悄悄望向正在分饮果汁的张梁,见他额角还带着方才忙碌时的薄汗,心中不由又泛起一丝涟漪。
另一边的荀豫,一路心事重重,径直来到父亲荀肃的书房。推门进去时,只见荀肃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线装书,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气色竟比前些时日好了不少,那份萦绕不去的灰白气色似乎也淡去了些许。
“父亲。”荀豫唤了一声。
荀肃抬起头,看到儿子,放下手里的书,温和笑道,“豫儿,回来了。何事如此匆忙?”
荀豫走到近前,仔细端详着父亲的脸色,他直接问道:“父亲,您…您真的不再服食丹药了?那张梁所说…丹毒之事,可是真的?”
荀肃看着儿子苍白的面色和头上星星点点的白发,眼中掠过一抹愧疚与后怕。他长叹一声,指了指对面的坐席让儿子坐下,缓缓说道,
“豫儿,为父往日痴迷丹道,险些误入歧途,更险些…害了你我性命。那张梁所言非虚,那丹药…实乃穿肠毒药。我亲眼所见,几勺水银下肚,那只鸡不过片刻工夫,就已是奄奄一息。”
“这几日停用后,每日饮用豆浆牛乳,为父觉得身体日渐轻松,往日胸闷气短之症也大有缓解。以往只当是修道必经之苦,如今才知是毒发之兆。始皇之前车之鉴,岂能不慎?”
他看着儿子依然有些茫然的眼神,加重了语气,“我儿,莫要再步为父后尘。这张梁虽是年少,却是见识非凡,他出言救我父子于丹毒,昨日又在惊马之上救了小颖,对我荀氏一门有恩,你不可怨怼于他。如今家主对他也极为看重,你只管与他交好便是。”
荀豫怔怔地听着,父亲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他固守的修道信念上,让他的道心开始破碎。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缺乏血色的手,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追求的成仙修道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修道之路,当真走错了?若没错,为何父亲服丹多年,却会因那张梁一番话便毅然停用?我…又该何去何从?”
“好了,”荀肃看着神情恍惚的儿子,温声道,“张梁如今尚在府中做客,过几日便要回去了。你且去前院,与他好好叙谈一番。”
荀豫心神不宁地向前院走去,刚到花厅外,便见张梁与一众荀家子弟正谈笑风生,手中皆捧着晶莹的杯盏,其中竟有点点寒冰闪烁。
“荀豫兄弟,要不要尝尝这个?”张梁见他过来,脸上带着笑给他递过一杯。
“啊~~”荀豫猛然回神,有些局促地应道:“啊…好,有劳了。”
接过杯子,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瞬间从掌心传来,令他精神一振,“这--这竟然是冰!”在他的印象里,荀家没有冰窖,素来是没有藏冰的,如今正是盛夏,那这冰块是从何而来?
一旁的荀采见他端着杯子发愣,眨着大眼睛问道:“豫兄长,你怎的不喝?是不合口味么?若不喝,便给采儿可好?”
荀豫闻言,下意识地将杯子举高,另一手轻轻按住小丫头的脑袋,仰头便饮下一大口。那冰凉的液体顺喉而下,带着果汁的清甜与蜜糖的甘甜,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凉意直透胸臆,连心中的郁结都被这清爽冲刷去了几分。
“好喝!”荀豫发出一声感慨。
透心凉,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