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议事殿外，手中赤金令符还带着余温。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向营地东侧的调度台。几名弟子已经等在那里，见他走来立刻站直身体。
他把令符按在阵盘上，一道金光扫过整个平台。阵纹亮起，权限确认。一名弟子递上名册，声音有些发紧：“各分部回复了，三支巡防小队可以抽调，但装备要我们自己准备。”
陈墨点头，翻开装备清单。第一行写着“刀具十柄”。他拿起笔，在后面加上“加刻镇邪铭文”。第二行是“符纸一批”，他划掉“一批”，改成“按潮汐属性分类封装，每类不少于三十张”。第三行“绳索若干”，他写上“蛟筋混编，承重需达千斤”。最后一项“镇海石”，他标注“按方位编号配重，不得错乱”。
“你去灵器阁催这批货，今天必须到位。”他对左边弟子说，“他们要是推脱，就把火云宗铜牌拿出来。这是合作凭证，不是求人施舍。”
那弟子领命跑了。陈墨转向另外两人：“你们一个去查最近七日进出港口的船只记录，另一个带人检修灵舟，重点检查帆骨和舵轴。这趟出海不能出任何差错。”
两人也快步离开。陈墨独自站在调度台前，手指轻敲桌面。他知道时间不多。血气潮汐高峰就在三天后，如果血魂宗趁那时激活一座阵眼，后续反应会迅速扩散。
天色渐暗，第一批物资陆续运到。灵器阁送来的刀具整齐摆开，陈墨一把把检查铭文是否完整。符纸用特制油纸包好，按红、蓝、灰三色标记潮汐等级。他亲自拆开一包红色符纸，确认是高阶雷爆符无误。
绳索送来时出了点问题。负责的弟子脸色发白：“蛟筋不够，只能混编六成。”
陈墨皱眉：“剩下的用什么？”
“是普通牛筋。”
“换掉。”他说，“我去药王谷拿过丹方，他们答应支援解毒丹，但也说了条件——所有装备必须达标。牛筋扛不住深海压力，一旦断裂，船上的人全得死。”
那弟子咬牙又跑了回去。陈墨没再说话，继续核对清单。镇海石很快送到，每块都标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他让人当场测试重量分布，确认平衡后才签收。
灵舟那边传来消息：主帆有裂痕，正在更换。陈墨赶过去查看，发现是旧伤修补过多次，材料老化严重。他下令换新帆，并让工匠在帆面加绘避水咒纹。
回到调度台时，天已全黑。三组弟子陆续回来汇报。物资组确认所有物品达标；情报组整理出近期二十艘可疑船只的进出时间；舟舰组报告灵舟明日午时前可完成全部检修。
陈墨翻开海图，在浮礁集周边画了个圈。那里是寻宝者聚集地，也是血魂宗可能渗透的关键节点。他正思索着，左臂胎记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胎记泛着微弱金光。玉佩也在储物袋里震动。这不是血魂宗那种阴冷的牵引，更像是某种共鸣。他取出玉佩，闭眼感应。
方向指向东南——正是浮礁集所在海域。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来：“渔盟线人刚传回消息，近五日有七批外来修士登陆浮礁集。有散修，也有商队护卫，还有几个黑市老面孔。”
“他们都带了什么？”陈墨问。
“探测类法器居多。有人用古纹罗盘，有人拿着雷属性灵器探地面。”
陈墨睁开眼。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和血气潮汐有轻微呼应，虽不如血魂宗精准，但绝非巧合。他们要么被人引导，要么背后另有组织。
“安排两个人，明天一早混进集市。”他说，“伪装成补给商贩，记下每个人的言行。特别留意用罗盘和雷器的人。”
弟子应声而去。陈墨登上了望塔，运转法相之力远眺海面。夜雾弥漫，但他仍捕捉到三艘无旗小舟靠岸的痕迹。船身低矮，动作隐蔽，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他盯着那片区域看了一会儿，转身下塔。
营帐内只点了一盏灯。陈墨盘膝坐下，开始内视经脉。连日奔波让他神台初期修为出现轻微震荡，需要稳住状态。他刚闭眼，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备战非止于兵戈，亦在辨人心。”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每次突破大境界后，他都会听到一段心音。这次的声音很轻，却让他心头一震。
他睁开眼，重新拿出海图。寻宝者未必都是敌人。有人为利而来，反而容易暴露血魂宗的眼线；有人擅长探宝，或许能帮他们找到其他秘宝线索。
策略需要调整。
他提笔写下新指令：不主动出击，加强监控；利用寻宝者动向反向追踪血魂宗布局；保留部分情报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写完后，他将玉简封存，交给副手保管。
夜更深了。营地大部分人都已休息，只有岗哨还在轮值。陈墨走出营帐，站在高处望着漆黑海域。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咸腥味。
他手里握着一块金属残片。这是刚才一名弟子从岸边捡到的，像是某人腰牌的一部分。上面刻着半个符号，看不出归属。
胎记还在发烫，玉佩静静躺在掌心。远处海面平静，但陈墨知道，风暴正在酝酿。
他没有回帐，也没有下令出发。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锁定东方。
一艘小船的残影在雾中浮现，随即被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