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你一直活的过于顺心了如意。”
李小姑一如既往直言不讳。
“总角之年,懵懂无知,对世间的险一无所知,在父母膝下活的天真烂漫。
“二八年华,了解世情一知半点,却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心里只有对抗困难的万丈豪情,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成年立业后,殊知生活间大不易,上到官家娘娘,下到平民百姓,都各自有着苦恼。”
“婷婷,你已经快而立之年了,却依旧如幼时天真烂漫。”
明殊摇头,否认道:“我游历五湖四海,见识多广,悲惨之事欢喜之事不计其数,你怎能觉得我的阅历少?”
李小姑也摇头反驳:“并非如此,我道你天真烂漫,是看你仍用孩童的思维思考,并非阅历。”
“心性幼稚和游历不是同一件事,你没有亲身经历却是不能懂,你从来没做过自己不喜欢的事,你当然可以保持赤子之心。”
“也记得你嫁给了一个如意郎君,”因为都是打小互殴长大的,明殊说话也能直一点,“一个人人羡艳的如意郎君,不知是否如了你的意?”
“我是挺满意的,”李小姑点了点头,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虽然婚姻美满并非我最渴望的,但我也十分喜爱这份婚姻,喜爱我家官人和我的孩子。”
“幼时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得叫自己满意才行,长大后我知事故,故而懂事起来,可以做令自己不满意的事情。”
“大家都应该如此,唯你除外,只有你不一样,我和你相识多年,对你也算了解,我真不明白,你是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因为我有系统,明殊心里想。
虽然我可以快速抓住各个世界里,原主身上问题的真正原因,但解决它,都靠着系统。
虽然也有各种磕碰碰,可只要没了那个最大的问题,一切小问题都只是乐趣。
“你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挫折,哪怕我兄长逃婚,也因为你不在乎,反而帮到了你。”
李小姑继续说。
“你厌恶嫁人吗?你总是在抗拒,你不会厌恶男子吧?”
这些都不算离奇,大宋此时风气开放,对异性心生厌恶的女子也有,招婿和终身不嫁,也都不少见。
“我的兄长刚好帮你规避你不喜欢的,所以你讨厌的事情你一直不用面对,你也不需要去成熟。”
良久,明殊缓缓吐出这么一句。
“……你说错了一件事,人并不需要只有面对最厌恶的事情,才算长大。我现在只见识了一些小糟糕的事情,也能有所成长”
……
明殊在做早课,她在反思自己。
她在这几个世界里,她都在或多或少对抗着父权和夫权,甚至兄权,这就让她对异性有种警惕,甚至惊弓之鸟的狼狈。
逃跑,反击,力游向上,哪点不做到,她就会感到不安。
在救了许多平民,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赞誉,她又开始了敏感与怀疑。
这是否又是社会的一次压迫呢?是否是自己太敏感了呢?是不是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自以为是呢?
李小姑的话点醒了她,让她明白陷入深深的沉思,她明白了……
她!根!本!没!错!
敏感个大头鬼!
她居然会想检讨自己,这可真晦气。
这帮官老爷就是不在乎平民百姓!就是不重视她的功绩,居然只喜欢她的地图?!
她画地图,只是害怕家中财力不够之人,特别是小老百姓出行,会迷路死在外面。
才不是为了什么清雅风趣!
她又不是事情不顺利就发脾气,是生气这帮士大夫不做人。
不过小姑子有些话说得对啊,她不应该对男人这么紧张,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前几个世界那种极品。
明殊停下诵经,结束了这次心不在焉的早课。
她决定改变自己。
……
明殊翻了个身,满足的摸了摸书生的脸:“这次你琵琶弹的很好。”
书生脸色越发红了起来,嗫嗫诺诺:“夫人喜欢就好。”
看着秀色可餐的小书生,明殊的心情是相当的好。
这书生不过是一富商家继室生的的幼子,父亲在世时,被重金请了先生,悉心教导,被寄以重望。
结果突发意外,父亲早亡,原配所生的大兄继承了家业,也赶走了他,还不顾脸面一点家产也不愿意给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拿自己攒的家私,跑来开封想要考入太学。
但他高估自己的家私,“居长安”大不易,可不是瞎说的,没多久他便捉襟见肘,难以开锅。
就在这时,一个人美心善的夫人——只要不是跟最顶尖的那批贵女比是真的好看,突然站了出来,给予他帮助。
帮他租房子和吃饭,甚至请了师傅教他,唯一的要求是,就是要求书生陪她一起学琵琶。
学琵琶是一门学问,每次她都约书生,在她名下的茶坊里学琵琶,书生都得累的大汗淋漓,惹得美人骂他不中用。
书生只得每次小心请教,然后更用心的学习,果然有了进步,让美人眉开眼笑。
美人心道:这呆子就不会让她心生警惕和厌恶,果然,她厌恶不得不是性别,而是性别带来的困境。
李小姑说错了一件事,她不厌恶男人,她只厌恶男人带来的困境。
明殊笑着仰起头,将小书生拉到怀里。
“今儿,姐姐再教你点别的,好好学。”
……
明殊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那么暴躁了。
她缺少滋润。
不能因为在古代,她就委屈自己,看看现在的她,脸色都好多了。
一个药效太差了,明殊慢慢估摸,她决定加大药量。
再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