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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蝉鸣与溪声里的约定

初晨的风卷着麦田的清香,把一辆黄色甲壳虫掀得轻轻摇晃。阿笠博士握着方向盘,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再过半小时就到啦!我这位老朋友住的村庄,可是全日本萤火虫最多的地方哦。”

后座立刻炸开了欢呼。元太拍着肚子喊:“等抓到萤火虫,就把它们装进瓶子里,晚上当灯笼照路!”光彦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纠正:“萤火虫是益虫,不能抓的,我们只要远远看着就好。”步美抱着书包里的便当盒,眼睛亮晶晶的:“我妈妈做了萤火虫形状的饭团,晚上大家一起吃呀。”

柯南扒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绿色田埂,忽然感觉胳膊被碰了一下。灰原手里拿着一本《昆虫图鉴》,指尖点在萤火虫的插图上:“幼虫以螺类为食,成虫的寿命只有一周。”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柯南,“人类总喜欢用短暂的东西寄托永恒,真是奇怪的生物。”

坐在另一边的夜一正低头玩手机,闻言轻笑一声:“或许正因为短暂,才显得珍贵。”他翻出一张照片,是青茗轩茶馆新换的招牌,文案正是他写的那句“茶是慢下来的时光”,“就像那杯抹茶,苦过才知道回甘有多甜。”

柯南挑了挑眉,这家伙总能把话题拐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但他不得不承认,夜一的话里藏着点道理——就像他们这些人的相遇,明明充满危险和谎言,却偏偏在某个瞬间,让人觉得安稳得不想放手。

甲壳虫在一座刻着“萤川村”的石碑前停下。村口的老樟树枝繁叶茂,蝉鸣声此起彼伏,像谁在耳边拉着永远不会断的琴弦。一个戴草帽的老人拄着拐杖迎上来,正是阿笠博士的友人,前村长田中。

“博士,可把你们盼来啦!”田中的皱纹里都堆着笑,“今晚的萤火虫特别多,保管让孩子们大开眼界。”他领着众人往村里走,脚下的石板路被溪水浸润得发亮,“不过村里最近有点热闹,中岭那小子弄了个萤火虫保护项目,说是要搞生态旅游,吵得很。”

“中岭?”阿笠博士挠了挠头,“是不是你儿子的那个助理?”

“可不是嘛,”田中叹了口气,“我那儿子早就不管村里的事了,倒是中岭,天天跟在他爸屁股后面转,野心大得很。”他话锋一转,指着溪边的木栈道,“你们先去那边等着,我去叫人把萤火虫送过来。”

少年侦探团早就按捺不住,拉着夜一和柯南往溪边跑。灰原被步美拽着,脚步有些踉跄,夜一回过头,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慢点,石头滑。”

灰原愣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脸颊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粉。柯南看得清楚,心里又开始不平衡——这家伙总能找到机会献殷勤。

溪边的风带着水汽,吹散了些许暑气。元太和光彦趴在栏杆上,盯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步美在采集溪边的蓝色小花,说是要编个花环送给灰原;夜一靠在一棵枫树下,不知在给谁发信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灰原则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继续看她的《昆虫图鉴》,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的书页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柯南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萤火虫的发光机制,”灰原指着插图,“氧化荧光素在酶的催化下发光,效率几乎是100%,不像电灯会产生热量。”她合上书,看向远处的稻田,“人类花了几百年研究能源,到头来还不如一只虫子。”

“但虫子不会破案。”柯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夜一,“那家伙好像又在跟什么人联系,你说他会不会是在查解药的事?”

灰原瞥了夜一一眼,没说话。但柯南知道,她其实比谁都在意——夜一上周送来的药剂提取物,已经让她的实验有了突破性进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货车的引擎声。两束车灯划破暮色,停在栈道入口。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跳下来,正是田中提到的中岭,他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男人,应该是助理垂水。

“让大家久等了!”中岭笑着挥手,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傲慢,“今天特意多准备了些萤火虫,保证让你们大饱眼福。”

垂水打开货车后斗的木箱,刹那间,无数绿色的光点从箱子里涌出来,像被打翻的星子,在暮色中缓缓上升。少年侦探团发出整齐的惊叹声,步美甚至激动得跳了起来。

“哇!好漂亮!”步美拍手,“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

元太看得眼睛发直,突然想起什么,往货车上爬:“我去拿个瓶子装几只!”他手脚并用爬上去,在驾驶座旁边摸了摸,抓起一个黑色的手电筒塞进兜里,“这个正好可以照路!”

“元太!不能抓萤火虫!”光彦大喊,却拦不住已经跳下车的元太。

中岭的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只是对垂水使了个眼色。垂水点点头,转身往村里走,说是去拿些驱虫喷雾。中岭则靠在货车旁,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隐约能听到“资金”“账本”之类的词。

夜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柯南身边:“这家伙有点不对劲。”他指了指中岭,“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手在发抖。”

柯南也注意到了——中岭的手指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紧张什么,而且他看垂水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

萤火虫还在不断从箱子里飞出来,绿光在溪面上铺成一条闪烁的路。步美拉着灰原的手,兴奋地转圈;光彦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录萤火虫的数量;元太举着手电筒,在溪边跑来跑去,光柱在黑暗中划出凌乱的线条。

就在这时,垂水匆匆跑回来,手机贴在耳边,脸色惨白:“中岭呢?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在乌帽岩,喊救命!”

所有人都愣住了。中岭不是一直靠在货车旁吗?柯南转头看去,货车边空空如也,只剩下那个打开的木箱,几只没飞出去的萤火虫在里面忽明忽暗。

“乌帽岩在哪?”夜一立刻问。

“往上游走五分钟就到!”垂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有危险,让我快去救他!”

阿笠博士当机立断:“我们分头去找!博士带着孩子们留在原地,我跟夜一、柯南、垂水过去!”

“我也要去!”步美举手。

“不行,太危险了。”灰原拉住她,“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回来。”她的目光扫过柯南和夜一,带着无声的叮嘱。

夜一点点头,率先往上游跑。柯南和垂水跟在后面,阿笠博士则留在原地安抚孩子们。溪边的石板路越来越窄,萤火虫的光芒渐渐稀疏,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谁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转过一道弯,一块形似乌纱帽的黑色岩石出现在眼前——正是乌帽岩。岩石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还亮着,引擎却没开。

“中岭!”垂水大喊着冲过去,拉开车门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柯南和夜一赶到时,只见中岭趴在方向盘上,脸色青黑,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已经没了呼吸。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饮料瓶,标签是本地特产的梅子汽水。车窗外,一只萤火虫慢悠悠地飞着,绿光映在玻璃上,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夜一立刻掏出手机报警,手指稳定得不像个小学生:“喂?警察吗?萤川村乌帽岩发生命案,有人死亡……对,地址是……”

柯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现场。车门没有锁,车内没有打斗痕迹,饮料瓶的瓶口沾着少量白色粉末,闻起来有淡淡的杏仁味——很可能是氰化物。最奇怪的是,车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仪表盘显示车辆刚停下没多久。

“他刚才还在货车那边打电话,怎么会突然死在这里?”垂水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他说有危险,难道是被人谋杀的?”

柯南没说话,目光落在车后座的脚垫上——那里有几片干枯的枫叶,而溪边的枫树早在春天就落光了叶子。这说明,车子可能不是从中岭刚才所在的位置开过来的。

夜一挂了电话,走到柯南身边,低声道:“发现什么了?”

“饮料瓶有问题,”柯南指着瓶口,“而且车好像不是从溪边开过来的。”他顿了顿,“还有,中岭给垂水打电话求救,你觉得可信吗?”

夜一挑眉:“你是说,电话是假的?”

“有可能。”柯南看向垂水,他正用袖子擦眼泪,肩膀却抖得很不自然,“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反应太夸张了,像是在演戏。”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光刺破黑暗,把乌帽岩照得忽明忽暗。柯南站起身,看到灰原带着少年侦探团站在不远处,步美吓得躲在她身后,光彦和元太则一脸紧张。

灰原的目光与柯南相遇,轻轻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不对劲。

二、嫌疑人与消失的时间

警车停在乌帽岩下,目暮警官带着高木和千叶匆匆走来,看到柯南和夜一,愣了一下:“怎么又是你们几个?”

“我们来这里观光,刚好遇到案件。”阿笠博士解释道。

法医检查后,得出初步结论:“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前。饮料瓶里检测出高浓度氰化物,应该是毒物来源。”

“半小时到一小时前?”目暮警官皱眉,“也就是说,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之间?”他看向垂水,“你说中岭六点十五分给你打电话求救,对吗?”

垂水点头,声音依旧发颤:“是的,他说在乌帽岩,有人要杀他,让我快来……我跑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

“但法医说他六点半就已经死了,”高木翻看记事本,“从溪边到乌帽岩只要五分钟,你六点十五分接到电话,六点二十分就能到这里,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尸体?”

垂水脸色一白:“我、我在路上迷路了……天黑,路又不熟……”

“这理由可不太可信。”目暮警官显然不相信,他环顾四周,“还有谁和中岭有仇?”

田中村长闻讯赶来,听到儿子的助理死了,老泪纵横:“这孩子虽然野心大,但也不至于被人害死啊……要说有仇,大概是小和田家吧。”

“小和田?”

“小和田道武,以前是村里的医生,”田中道,“他女儿小葵从小喜欢萤火虫,中岭搞的那个保护项目,占了他们家的地,两家吵过好几次。还有达马,村里的养蜂人,说萤火虫项目让蜜蜂数量减少了,上次差点跟中岭打起来。”

警方很快找到了这三个人。小和田道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背有点驼,眼神阴沉沉的,手里还攥着一把镰刀,说是刚从田里回来;他的女儿小葵只有十六岁,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一个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罐,看到中岭的尸体,吓得脸色发白;达马则是个壮汉,皮肤黝黑,手臂上满是被蜜蜂蛰过的疤痕,说起中岭,语气很冲:“那家伙就是个骗子,打着保护萤火虫的幌子圈钱,死了也是活该!”

四个嫌疑人站成一排,垂水的慌乱,小和田的阴沉,小葵的胆怯,达马的愤怒,每个人脸上都藏着秘密。

柯南注意到,小和田道武的裤脚沾着泥土,和乌帽岩附近的土质很像;小葵的玻璃罐里,萤火虫的数量比中岭货车里的多很多,而且翅膀上沾着点白色粉末;达马的指甲缝里有木屑,像是刚拆过什么木箱;垂水的手机屏幕碎了,通话记录里确实有中岭六点十五分打来的电话,但通话时长只有十秒。

“中岭的项目是不是有问题?”柯南假装好奇地问田中村长。

田中叹了口气:“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说要保护萤火虫,却偷偷运了很多外来品种,说是能吸引游客。而且他爸的公司最近在查账目,听说少了一大笔钱,都说是中岭挪用了。”

柯南眼睛一亮——挪用资金?这或许就是杀人动机。他看向垂水,刚才中岭打电话时提到“账本”,说不定就和这件事有关。

这时,元太举着从货车上拿来的手电筒跑过来:“柯南,这个手电筒不亮了!是不是坏了?”他使劲敲了敲,手电筒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接着传出一阵模糊的说话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柯南立刻抢过手电筒,发现侧面有个微小的录音键,刚才元太敲打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键。

录音里的声音很嘈杂,能听到中岭在说话,语气激动:“……那笔钱你必须还回来!不然我就告诉你爸,让你牢底坐穿!”接着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威胁:“你别逼我……”后面的话被电流声淹没了,最后只剩下一声短促的惨叫。

“这是……录音笔?”高木惊讶地看着手电筒,“居然做得这么隐蔽!”

垂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柯南按下暂停键,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推断。他拉着阿笠博士走到一边,低声说:“博士,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等下你配合我……”

阿笠博士点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奋——又到了推理时间。

夜一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片枫叶:“车后座的枫叶,和垂水家院子里的一样。”他顿了顿,看向垂水,“而且我刚才问过货车司机,今天下午,是垂水独自去仓库取的萤火虫箱子。”

柯南会心一笑——夜一总能找到关键证据。

三、萤火照亮的真相

警方把嫌疑人集中到溪边的凉亭里,萤火虫还在周围飞舞,绿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现在,我们就来揭开中岭死亡的真相。”阿笠博士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有点发飘——柯南的麻醉针好像打偏了。

柯南躲在博士身后,用变声蝴蝶结模仿他的声音:“凶手就是你——垂水!”

垂水猛地抬头,脸色狰狞:“你胡说!我有不在场证明!中岭六点十五分给我打电话求救,那时我在溪边,大家都能作证!”

“那通电话是假的,”柯南(阿笠博士)冷笑,“你用这个录音笔录下了中岭的声音,包括他的惨叫,然后在六点十五分的时候,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另一个号码,播放了这段录音,制造了中岭当时还活着的假象!”他举起那个伪装成手电筒的录音笔,“元太从你货车上拿走的这个东西,就是证据!”

元太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手电筒啊!我说怎么不亮呢!”

“你早就计划好了要杀中岭,”柯南(阿笠博士)继续道,“你挪用了萤火虫项目和中岭父亲公司的资金,被中岭发现,他以此要挟你,要你把钱还回来,否则就举报你。你走投无路,只能杀人灭口。”

夜一适时拿出证物袋:“车后座的枫叶来自你家院子,说明你下午把中岭约到你家,在那里毒死了他,然后把尸体放进车里,开到乌帽岩,伪造成他在那里遇害的假象。”他顿了顿,“你打开货车的萤火虫箱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趁机开车把尸体运到乌帽岩,再跑回来假装接到求救电话,真是一箭双雕。”

垂水的额头渗出冷汗,却还在狡辩:“证据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毒死了他?”

“饮料瓶上有你的指纹,”高木拿出鉴定报告,“而且我们在你家厨房找到了相同的氰化物粉末,还有一本记录着资金流向的账本,上面有你的签名。”

“至于你为什么要选择在乌帽岩弃尸,”柯南(阿笠博士)补充道,“因为这里的土质特殊,能掩盖轮胎印,而且晚上很少有人来。但你没想到,中岭临死前抓了几片你家院子里的枫叶,粘在了衣服上,成了指证你的铁证。”

垂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是他逼我的……他不仅要我还钱,还要我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说这样才能放过我……我走投无路,只能杀了他……”

就在这时,垂水突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几步冲到灰原面前,揽住她的脖子,把刀架在她的颈动脉上:“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所有人都惊呆了。步美吓得尖叫起来,光彦和元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垂水!你疯了!快放开那个孩子!”

垂水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工藤夜一,工藤夜一走到垂水面前一脸冷漠的说:“给你三秒钟时间放下她,不然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夜一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意,在夏夜的溪畔炸响。垂水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刀刃又往灰原的颈侧压了压,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一年级的小鬼头也敢说大话?再往前一步,我就让她脖子开花!”

灰原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盯着垂水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藏着一丝嘲弄——仿佛在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夜一没再说话,脚下的石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月光突然从云缝里钻出来,照亮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柯南心里一紧——他太清楚夜一这副模样意味着什么,这是动了真怒的征兆,就像上次在码头抓住偷卖军火的贩子时,那股子狠劲连目暮警官都吓了一跳。

“一——”夜一缓缓抬起手,指尖虚虚对着垂水的手腕,那姿势像极了服部平藏在道场演示过的卸力式,“二——”

垂水的呼吸开始急促,刀刃明显在发抖。他大概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虚张声势,却没注意到夜一的脚已经悄悄挪动了半寸,正好踩在一块凸起的鹅卵石上——那是发力的最佳支点。

“三!”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夜一的身影突然矮了半截,像只蓄势的猎豹贴着地面滑出去。垂水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就被一股蛮力锁住,那力道根本不像个小学生能有的,骨头缝里都传来钻心的疼。他下意识地想收紧刀刃,却发现手腕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叠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尖扎进泥土里还在嗡嗡震颤。

这还没完。夜一借着拧转的惯性,手肘狠狠撞在垂水的肋骨上。垂水闷哼一声,搂着灰原的胳膊瞬间松了劲。就在这半秒的空当,夜一已经拽着灰原往后退了两步,同时脚下一扫,用的正是大阪流柔术里最阴的绊腿法。垂水重心一歪,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脸正好磕在刚才掉落的手电筒上,“咔嚓”一声,塑料外壳裂成了蛛网。

“我的灰原姐姐,”夜一抬脚踩在垂水的后颈,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鞋底碾过他汗湿的衣领,“不是你这种货色能动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耳朵里,“刚才你拿刀架着她脖子的时候,想过会有什么下场吗?”

垂水趴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脸埋在冰凉的溪水里,嘴里全是泥沙。他这才明白,自己惹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小学生,那身手,那眼神,分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狠角色。

灰原站在夜一身后,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痕,突然抬脚往垂水的小腿踹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嫌弃:“下次记清楚,别随便碰别人。”

柯南看得眼皮直跳——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排练过呢。

“夜、夜一君……”步美躲在阿笠博士身后,探出半张脸,“你好厉害啊……”

夜一这才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小学生”的身份,猛地松开脚,挠了挠头,刚才那股狠劲瞬间散了,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啊……就是体育课上学的防身术啦,碰巧管用而已。”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竹林里晃来晃去。目暮警官带着高木他们急匆匆跑过来,看到被踩在地上的垂水和旁边的折叠刀,顿时明白了大半:“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挟持灰原同学逃跑!”光彦举着笔记本大喊,“还好夜一君把他制服了!”

高木连忙上前给垂水上手铐,铐链锁住手腕时,垂水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夜一:“你到底是谁?”

夜一没理他,只是弯腰捡起那把折叠刀,用纸巾擦了擦刀刃上的指纹,递给高木:“证物。”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个藏着秘密的影子。

灰原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手脏了。”

夜一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上。他偏过头,正好对上灰原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是交换了什么默契的信号。

柯南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俩家伙总能在这种时候搞点小动作。

田中村长拄着拐杖赶过来,看到被押走的垂水,长长叹了口气:“造孽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走上歪路了……”

萤火虫不知何时又围了过来,绿光在每个人脚边盘旋。步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一只翅膀受伤的萤火虫放进玻璃罐:“它们是不是在为中岭难过呀?”

“或许吧。”灰原看着罐子里的光点,轻声道,“但更多的是在提醒我们,有些光就算短暂,也能照亮该走的路。”

夜一靠在枫树上,看着警车消失在山路尽头,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柯南走过去,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刚才那招可以啊,服部平藏教你的?”夜一微微点了点头,阳光透过他额前的碎发落在脸上,露出的眼神比平时认真了些:“是啊,平藏叔叔教的几招确实管用。”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大概是步美塞给他的备用款。

走到灰原身边时,他特意放慢了动作,手指捏着创可贴边缘轻轻撕开,目光落在她颈侧那道浅浅的白痕上。“可能会有点凉。”他低声说,声音放得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指尖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灰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创可贴轻轻贴上,尺寸刚好遮住那道痕迹。夜一的手指顿了顿,又仔细按了按边缘,确保不会卷边,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柯南:“走吧,博士说村里有家泥鳅火锅店不错,去晚了怕是要排队。”

柯南看着他背影,又瞥了眼灰原悄悄摸向创可贴的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装,接着装。

田中村长的老房子就在溪边,木造的二楼带着宽大的露台,晚风一吹,挂在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阿笠博士正和村长在客厅喝茶,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招手:“快来快来,田中先生说要请我们吃他拿手的泥鳅火锅!”

元太和光彦已经围着餐桌坐好了,步美正趴在窗边数萤火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夜一没急着坐下,径直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土灶上炖着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案板上摆着刚摘的青菜和豆腐,墙角的竹篮里装着新鲜的泥鳅,还在扭来扭去。

“需要帮忙吗?”他敲了敲门框,对着正在切姜片的田中太太问。

田中太太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是客人,坐着等就好。”

夜一却没走,视线扫过案板上的食材,忽然说:“我会做几道家常菜,不介意的话,我来添两个菜吧?”他指了指角落里的鸡蛋和香菇,“正好看到有这些,或许能合大家口味。”

田中太太愣了一下,随即乐了:“哎哟,现在的小鬼头还会做菜?那可太好啦,我正愁菜不够呢!”说着就把灶台让了出来。

柯南凑到厨房门口看热闹,只见夜一熟练地系上围裙,动作流畅得不像个小学生。他先把香菇泡发,又打了几个鸡蛋,筷子在碗里快速搅动,蛋黄和蛋清很快融成一片金黄,还带着细密的泡沫。

“你还真会做啊?”柯南挑眉。

“随便做做。”夜一一边说,一边往蛋液里加了点温水和盐,“灰原不太喜欢太油的,做点清淡的正好。”

柯南:“……” 行吧,又是为了某人。

没过多久,两道菜就端上了桌。一道是香菇滑蛋,鸡蛋嫩得像云朵,裹着淡淡的香菇香,撒在上面的葱花翠绿鲜亮;另一道是凉拌秋葵,淋着生抽和香油,看起来清爽可口。

“哇!夜一君好厉害!”步美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这个鸡蛋看起来好好吃!”

夜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那盘香菇滑蛋往灰原常坐的位置推了推。灰原刚从外面进来,看到桌上的菜,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香菇滑蛋上停留了一瞬,才在座位上坐下。

泥鳅火锅端上来时,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红汤翻滚,泥鳅在汤里舒展开,搭配着豆腐和青菜,鲜得人直咽口水。元太早就等不及了,拿起勺子就要舀,被光彦一把按住:“要先等长辈动筷啊!”

阿笠博士哈哈大笑,率先夹了一块豆腐:“那我就不客气啦!”

火锅咕嘟作响,大家边吃边聊,话题从萤火虫说到村里的趣事,偶尔还会提起刚才的案子,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夜一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往灰原碗里夹菜——一片煮软的豆腐,几根青菜,还有刚熟的泥鳅肉,都细心地挑去了刺。

灰原起初还会说“谢谢”,后来干脆默认了,只是在夜一又夹来一块泥鳅时,低声说了句:“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多吃点。”夜一没收回筷子,把鱼肉放进她碗里,“刚才受惊了,补点营养。”他说得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灰原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再反驳。

柯南在一旁看得牙酸,忍不住夹了一大块泥鳅肉塞进嘴里,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吐槽欲。

吃完晚饭,田中太太端上了西瓜,甜得像蜜。步美和元太已经困得打哈欠,阿笠博士提议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看萤火虫保护基地。

夜一主动提出帮忙收拾碗筷,跟着田中太太进了厨房。水龙头哗哗流着水,他一边洗碗一边听田中太太念叨:“你们这些孩子,看着小,懂的倒不少……刚才那个案子,真是多亏了你啊。”

夜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说:“只是碰巧罢了。”他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把碗筷放进消毒柜,“田中太太,麻烦问一下,附近有药店吗?我想买点碘伏和创可贴,白天好像看到灰原的膝盖蹭破了点皮。”

田中太太恍然大悟:“哦!我家就有!你等着,我去拿!”说着就转身往储物间走。

夜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轻扬了扬。窗外的萤火虫还在飞舞,绿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白天那个眼神凛冽的少年。

等他拿着碘伏和创可贴回到客厅时,灰原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柯南在旁边摆弄他的侦探徽章,步美他们已经靠着阿笠博士睡着了。夜一走过去,在灰原身边坐下,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刚才看你走路有点不自然,是不是膝盖蹭破了?”

灰原抬起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大碍。”

“处理一下比较好,免得感染。”夜一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撕开了包装,“我帮你?”

灰原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她把裤腿卷起来,膝盖上果然有块红肿的擦伤,应该是下午在乌帽岩附近不小心蹭到的。夜一拧开碘伏的瓶盖,用棉签蘸了点,动作轻柔地涂在伤口上。

“有点疼,忍一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灰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灯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组织里的时候,从来没人会在意她是否受伤,更别说这样细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好了。”夜一贴上创可贴,轻轻按了按边缘,“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灰原收回腿,放下裤腿,低声说了句“谢谢”。

夜一笑了笑,收拾好东西,转头看向窗外:“萤火虫好像更多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院子里的萤火虫密密麻麻,像撒了一地的星星,绿光在黑暗中流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步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趴在窗边惊叹:“哇……好漂亮啊……”

“明天去保护基地,能看到更多呢。”阿笠博士凑过来说,“听说那里有专门培育萤火虫的大棚,还能看到幼虫呢。”

“真的吗?”步美眼睛更亮了。

夜一和灰原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柔和的光。或许就像灰原说的,有些光虽然短暂,却足以照亮该走的路。而此刻,在这个萤火闪烁的村庄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晚风悄悄生长,比萤火虫的光更温暖,也更长久。

柯南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下窗外的萤火虫,又偷偷把夜一刚洗好的那盘香菇滑蛋也拍了进去——说不定以后能拿这个当证据,揭穿某人的“小学生”伪装呢。

夜风吹过,风铃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和着远处的蝉鸣与溪声,像一首温柔的夜曲。餐桌上的香菇滑蛋还剩下小半盘,灯光下,那抹嫩黄格外显眼,像是谁悄悄藏起来的心意,藏在烟火气里,藏在萤火中,藏在这个不期而遇的夏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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