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引擎还在断断续续地咳嗽，修复好的左侧装甲上留着一道狰狞的焦痕，像块没长好的伤疤。陆沉站在驾驶舱前，左手的暗核义肢抵着观察窗，金属指节在玻璃上磨出细响——视线里，寂灭号正斜斜地悬在星骸带里，舰体侧舷的炮口黑沉沉的，只有能源舱的位置还透着一丝微弱的暗红，像濒死者的最后一口气。
“老大，破风号的能源只够低速巡航，武器系统还没修好。”小远蹲在控制台下方，手里攥着根缠满电线的维修工具，额角的汗滴在电路板上，溅起细小的火花，“不过通讯器能用了，我试着联系影姐，但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只有电流杂音。”
乐乐抱着已经失去光泽的玩偶，坐在一旁的金属箱上。女孩的指尖反复蹭着玩偶背上的磨损处，那是之前挡母弹时留下的痕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陆玥姐姐的意识还在，只是很弱……她说，影姐姐在寂灭号的主炮控制室，机械臂断了一只，正靠着控制台撑着。”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下了推进器的按钮。破风号缓缓向寂灭号靠过去，舰体两侧的对接臂慢慢伸展开，像两只笨拙的金属手。暗核义肢突然传来一阵温烫——不是零的残魂，是怀里那枚母亲的通讯器，它正贴着义肢，屏幕上跳出几行细碎的荧光，像是在回应寂灭号的能量波动。
“对接成功！”小远突然喊出声，屏幕上的对接指示灯跳成绿色，“老大，我去开舱门！”
陆沉一把拉住他，将暗核义肢上的能量导管拔下来，塞进小远手里：“带着这个，能防星骸残留的毒素。我去接影，你留在舰上盯着能源和通讯器，乐乐，你帮小远留意玩偶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喊我。”
“知道了！”乐乐用力点头，把玩偶抱得更紧，玩偶额头的暗核碎片终于透出一点极淡的光，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登舰通道里弥漫着刺鼻的金属锈味，脚下的格栅板踩上去“嘎吱”响，偶尔有星尘从头顶的裂缝飘进来，落在脖子上，冷得像冰碴。陆沉的暗核义肢亮着微光，照亮前方的路——寂灭号的内部比他上次来更破败，墙壁上的暗核纹路大多已经熄灭，只剩下零星几处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烁，像风中的烛火。
主炮控制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陆沉刚迈进去，就看到影靠在控制台旁，断了的右机械臂歪在一边，金属接口处还在渗着淡蓝色的液压油，左胳膊的血肉臂上缠着块染血的破布，脸色白得像舰体的金属板。
“你来了。”影的声音很轻，看到陆沉时，原本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寂灭号的能源只剩10%，主炮彻底废了，不过……”她抬手，用还能动的左手指了指控制台的屏幕，“我在彻底黑屏前，截到了一段星骸意识的信号，像是在和什么东西通讯。”
陆沉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暗核义肢的能量顺着接触点缓缓输过去，帮她稳住体力：“先别管信号，我带你回破风号。”
“不行。”影摇头，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那里还留着一串模糊的频率代码，“这段信号里有下一枚源质的坐标，在枯星带方向——而且，我总觉得星骸意识在召集什么，刚才在意识囚笼外，我好像看到了蚀骨族的母巢影子。”
陆沉的目光落在屏幕的代码上，暗核义肢突然震颤起来，怀里的通讯器屏幕也跟着亮了，上面的荧光字与代码慢慢重合，拼成了半句话：“枯星带……暗核军团遗迹……源质藏于……”
“是母亲的通讯器！”陆沉立刻掏出通讯器，按在控制台的接口上。淡蓝色的能量从通讯器里流出来，顺着线路涌入屏幕，那些模糊的代码瞬间变得清晰，完整的坐标和一行小字跳了出来：“遗迹有防御机器人，需零的意识频率解锁——星尘留。”
零的残魂终于在意识里清晰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感慨：“是你母亲的手笔，当年暗核军团撤退时，把部分源质藏在了枯星带的遗迹里，防御机器人只认我的意识波动……现在有你的义肢在，应该能通过。”
“那我们现在就去枯星带？”陆沉看向影，后者的脸色好了些，正用左手试着修复机械臂的接口。
“先回破风号再说。”影撑着控制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我的机械臂还能修，破风号的武器也得尽快弄好——刚才截信号时，我还看到了联邦的加密频道，他们好像也在找枯星带的遗迹，估计是想抢源质。”
两人刚走出主炮控制室，通道深处突然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是金属关节在转动。陆沉立刻将影护在身后，暗核义肢的光刃瞬间亮起——黑暗里，几具空壳者的残骸正缓缓走过来，它们的胸口没有暗核能量，却被星骸意识的触须缠在关节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是星骸意识留下的‘看门狗’。”零的声音带着警惕，“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会攻击活物，打关节处的触须就能解决。”
陆沉点头，光刃对着最前面那具空壳者的膝盖砍过去。触须被斩断的瞬间，那具残骸立刻僵住，“砰”地倒在地上，化作一堆废铁。剩下的几具空壳者同时扑上来，陆沉一边挡，一边护着影往登舰通道退——影的左手掏出腰间的手枪，精准射中一具空壳者的脖颈触须，残骸应声倒地。
“快走！通道快塌了！”影喊道，头顶的格栅板开始往下掉碎片。
陆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加快脚步冲向登舰通道。最后一具空壳者扑到通道口时，陆沉反手一道光刃斩断它的触须，同时按下了通道关闭的按钮。金属门“哐当”一声合上，将残骸和不断掉落的碎片挡在了外面。
回到破风号时，小远已经修好了一半的武器系统，乐乐正坐在控制台旁，把玩偶放在通讯器旁边——玩偶额头的光与通讯器的荧光交织在一起，屏幕上竟跳出了几行陆玥的意识文字：“枯星带……有危险……遗迹里……有星骸意识的眼线……”
陆沉接过通讯器，指尖抚过那些发光的文字，心里一紧。他看向舷窗外，寂灭号的能源彻底熄灭，像块失去生机的巨大金属。影靠在舱壁上，开始拆解断了的机械臂，准备换上备用零件。小远则在屏幕上标出枯星带的坐标，眉头紧锁：“老大，枯星带的暗物质浓度比禁忌星骸还高，破风号的深潜护盾可能撑不住。”
“撑不住也得去。”陆沉握紧通讯器，暗核义肢的能量与三枚源质同时共振，淡红、淡蓝、暖金三道光芒在掌心跳动，“陆玥还在意识囚笼里，母亲的秘密也在遗迹里，我们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破风号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一串红色的信号——是联邦的战舰信号，而且不止一艘，正从枯星带的方向往这边赶来。小远的脸色瞬间变了：“老大，联邦的人来得比我们快！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去遗迹，正往这边包抄过来！”
乐乐怀里的玩偶突然亮了一下，陆玥的意识文字再次出现：“联邦……有内鬼……在猎兵联盟里……”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联盟里有内鬼？难怪联邦总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他看向影，后者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脸色凝重：“312区的猎兵首领之前就很可疑，上次我们去禁忌星骸，他借口留守联盟，没跟来……会不会是他？”
陆沉没说话，只是将三枚源质放进特制的容器里，暗核义肢的光刃再次亮起。舷窗外，联邦战舰的影子已经出现在黑雾边缘，炮口的光芒像狼的眼睛，死死盯着破风号。
“准备战斗。”陆沉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先打退联邦的人，再去枯星带。不管内鬼是谁，这次都要把他揪出来。”
破风号的引擎再次轰鸣起来，修复好的主炮开始预热，淡金色的能量在炮口汇聚。陆沉站在驾驶舱前，看着越来越近的联邦战舰，又摸了摸怀里的通讯器——母亲的秘密，陆玥的安危，联盟的内鬼，还有枯星带的源质，所有的线索都缠在了一起，而这场与联邦的战斗，只是新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