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门“吱呀”一声向内敞开，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清寒举着琉璃盏碎片往前走，青光在昏暗的塔内投下晃动的光斑，照亮了盘旋而上的石阶，每级台阶边缘都积着厚厚的灰，唯有中间被踩出一道浅痕——显然常有人上下。
“小心机关。”阿尘压低声音，指尖划过石阶侧面，摸到块凸起的砖块，“这里的‘翻板阵’是幽冥宗的老把戏，踩错一步就会掉到底层。”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台阶上划了道记号，“跟着我的记号走。”
师妹扶着柳长风，亦步亦趋地踩着记号往上挪，柳长风的头歪靠在她肩上，睫毛在青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嘴里仍断断续续地念着“锁魂塔……月圆……”。
爬到第三层时，突然听到上方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苏清寒示意众人停在转角阴影里，探头望去——一个穿黑袍的亲卫正推着辆铁笼往上走，笼里蜷缩着个白发老者，衣衫破烂得像挂着几片破布，手脚都锁着粗铁链，每动一下，铁链就发出“哐当”的撞击声。
“解符手！”师妹捂住嘴才没让惊呼漏出来。
亲卫似乎有些不耐烦，抬脚踹了铁笼一下：“老东西，别装死！国师说了，等琉璃盏传人来了，就让你亲眼看着锁魂符怎么吞了柳长风的魂！”
老者突然抬起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阴影处的苏清寒，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来了……终于来了……”
亲卫骂了句“疯子”，推着铁笼继续往上走。苏清寒与阿尘对视一眼，悄声跟了上去。
塔顶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根盘龙柱，铁笼就被锁在柱上。亲卫刚将钥匙插进锁孔，阿尘突然甩出枚飞镖，正中他握钥匙的手腕，钥匙“当啷”落地。苏清寒趁机扑上去，短刀抵住亲卫咽喉，动作快得没给他呼救的机会。
“小姑娘身手不错。”老者在笼里笑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琉璃盏的青光……果然比记载里的更亮。”
苏清寒捡起钥匙打开笼门，刚要解开他手脚的锁链，却被他拦住。“先解柳长风的符。”老者抬手指向师妹怀里的人，“我的锁不急——这符过了子时就会钻进心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师妹连忙将柳长风扶到老者面前，老者枯瘦的手指搭上柳长风的手腕，闭目片刻，突然睁眼：“好阴毒的手法！用了‘九幽冥丝’当引！”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是几株干枯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他眉心，快！”
苏清寒接过草药，刚要递给药妹，老者又道：“用你的琉璃盏碎片照着！青光能逼出丝头！”
碎片的青光落在柳长风眉心，果然见一缕黑丝正往皮肉里钻，师妹嚼碎草药按上去，黑丝猛地一颤，竟慢慢退了出来。老者趁机捏了个指诀，指尖弹出道微光，黑丝瞬间化作飞灰。
柳长风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眼神虽仍迷茫，却比之前清明了些：“……师父？”
“醒了就好。”老者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丫头，该给我开锁了——还有，把你怀里的碎片亮出来让我瞧瞧，九世了，总算见着件像样的东西。”
苏清寒掏出琉璃盏碎片，青光在石室里流转，老者看着碎片，突然长叹：“当年若有这碎片，你师祖也不至于……”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快……铁链钥匙在亲卫怀里，打开后我告诉你下一块碎片的去处……关乎青冥劫的根源……”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