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破庙的断墙时,苏清寒已将柳长风和师妹安置在城郊的废弃药庐。药庐虽破旧,却有完整的屋顶,墙角还堆着半筐未发霉的草药,勉强能遮风避雨。
“清寒,你看这个。”师妹扶着墙站起身,手里拿着块从柳长风怀里掉出的木牌,木牌上刻着“镇岳”二字,背面是幅简略的山脉图,“这会不会是下一块碎片的线索?”
苏清寒接过木牌,指尖抚过“镇岳”二字,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提过的“镇岳山”——那是青岚国与北漠的界山,传说山中有座上古祭坛,正是琉璃盏的诞生地之一。她刚要说话,却见柳长风眉头紧锁,口中又开始呓语:“……血祭……月圆……幽冥门开……”
“他又说胡话了。”师妹担忧地看着柳长风,“锁魂符的效力好像还在,琉璃盏碎片只能暂时压制,没法根除。”
苏清寒将碎片贴近柳长风的眉心,青光渗入后,他的呓语渐渐平息,呼吸也平稳了些。“得找懂符咒的人解咒。”她收起碎片,目光落在木牌的山脉图上,“镇岳山离这里不远,或许那里有能解锁魂符的办法,更可能……藏着第二块碎片。”
话音刚落,药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清寒示意师妹扶柳长风躲进内屋,自己握紧短刀贴在门后。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探进来——竟是之前送她到破庙的少年,只是此刻他换了身青色短打,腰间别着柄匕首,眼神比昨夜沉稳了许多。
“苏姑娘,我叫阿尘。”少年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伤药,你师兄的同门在山下小镇养伤,让我来送药,顺便……报个平安。”
苏清寒愣住:“师兄他……”
“年长的师兄牺牲了,另外两位师兄师妹被我们救了出来,现在在镇外的医馆。”阿尘低下头,声音有些沉,“是柳城主的旧部,我们一直在暗中盯着幽冥宗的动静。”
师妹从内屋走出,接过伤药时手还在抖。苏清寒看着阿尘:“你们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我们是‘守灯人’。”阿尘抬起头,眼中闪着光,“柳城主年轻时组建的秘密组织,专门对抗幽冥宗。他早就料到国师会反水,所以提前安排了我们在外接应。”他指了指柳长风,“锁魂符只有幽冥宗的‘解符手’能解,而最近的解符手在镇岳山,据说他被囚禁在山巅的‘锁魂塔’里。”
苏清寒心中一动:“镇岳山……木牌上的山脉图,是不是指锁魂塔?”
阿尘接过木牌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月圆之夜,锁魂塔的结界会变弱,那是唯一能进去的机会。再过三天就是满月,我们得赶在幽冥宗之前找到解符手,否则柳城主的神智会彻底被吞噬。”
正说着,柳长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苏清寒连忙用碎片为他压制,却发现青光比之前黯淡了些——碎片的力量似乎在减弱。
“不能等了。”她站起身,将木牌收好,“现在就出发去镇岳山。”
阿尘却按住她的肩:“幽冥宗肯定也在找锁魂塔,国师受了伤,一定会派更多人去镇岳山守着。我们得从密道走,这条路只有守灯人知道。”
师妹扶着柳长风,苏清寒背上药箱,阿尘在前引路。药庐后门的杂草下藏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后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这条道能通到镇岳山的山脚。”阿尘举着火折子在前开路,火光在狭窄的地道里晃动,“柳城主说,琉璃盏碎片不止能净化符文,还能指引方向,等靠近下一块碎片,它会发光的。”
苏清寒握紧怀中的碎片,感受着掌心微弱的温度。她想起年长的师兄最后那句“青云宗弟子,永不退缩”,想起破庙里消散的火光,想起幽冥宗的腐尸傀儡和化骨丝——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但只要碎片还在发光,她就不能停下。
地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阿尘加快了脚步:“快到出口了,出去就是镇岳山的范围。”
苏清寒跟在后面,看着前方摇曳的火光,突然觉得这微光像极了师兄们用生命守护的信念,也像守灯人暗中传递的希望。
或许,青冥劫虽是人祸,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举着灯往前走,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