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劫:九世琉璃盏
翻过山脊时,林风才发现阿竹所谓的“小路”比密道还要崎岖。乱石嶙峋的山坡上,仅能容下一只脚的缝隙里长满了带刺的藤蔓,稍不留意就会被划出道道血痕。
“阿竹,你确定这路能到望霞城?”林风拽住一根粗壮的树干稳住身形,看着下方几乎垂直的陡坡,眉头紧锁。琉璃盏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阿竹灵活得像只猴子,三下两下蹿到前面的岩石上,回头朝他咧嘴笑:“放心吧林大哥,我走了三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城门口。”他说这话时,脚边一块松动的碎石滚下坡,许久才传来落地的声响。
林风不再多问,深吸一口气,踩着阿竹踩出的落脚点往下挪。掌心的琉璃盏碎片光芒忽明忽暗,每当他靠近带刺的藤蔓,碎片就会透出淡淡的青光,将藤蔓逼退半寸——这细微的变化让他心里稍定,看来苏清寒说的没错,这碎片确实藏着玄机。
爬到半山腰时,阿竹突然停在一处凹陷的岩壁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竟是几块干粮和一小袋水。“歇会儿吧,前面那段更难走,得攒点力气。”
林风接过水袋,刚喝了一口,就见阿竹正用那根画骷髅的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这次他看得清楚,那不是随意涂鸦,而是某种复杂的符文,与他在守林寨见过的禁制纹路有几分相似。
“你懂符文?”林风不动声色地将水袋递回去,指尖悄悄按在琉璃盏碎片上。
阿竹手一顿,随即嘿嘿笑:“瞎画的,看守林寨的老猎人画过,觉得好玩。”他用脚擦掉地上的纹路,“林大哥,你那石头到底是什么宝贝?刚才藤蔓都绕着你走呢。”
林风避开他的目光:“祖传的玉佩,不值钱。”
“哦……”阿竹拖长了调子,眼神却在碎片上多停留了片刻,“望霞城有个玉石铺,老板眼光准,林大哥要是想估价,我可以带你去。”
这话正戳中林风的疑虑。他本想找柳长风问清苏清寒的身世,可阿竹的骷髅标记像根刺扎在心里——若这少年真是幽冥子的人,望霞城恐怕不是避风港,而是另一处陷阱。
正思忖着,阿竹突然跳起来指向远处:“看!那就是望霞城的城墙!”
林风抬头望去,云雾缭绕的山脚下果然矗立着一座城池,青灰色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城门上方的“望霞”二字苍劲有力,却不知为何,那字体看着竟与琉璃盏碎片上的纹路有几分重合。
“走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阿竹拍了拍他的胳膊,率先往下跳。
林风跟上他的脚步,掌心的碎片突然变得冰凉。他低头看去,碎片上的青光竟凝结成了一道细小的符文——正是苏清寒教他的“示警纹”。
望霞城近在眼前,可林风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看着阿竹轻快的背影,突然想起苏清寒临走时的眼神,那分明是担忧,而非决绝。
“阿竹,”林风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玉石铺,是不是在城西北角?”
阿竹回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是、是啊,林大哥怎么知道?”
林风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掌心的琉璃盏碎片。苏清寒曾说过,望霞城的玉石铺都在东大街,西北角只有一家废弃的药铺——那里是她爷爷当年藏密信的地方。
半山腰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岩壁上噼啪作响。阿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刚才的灵动被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沉取代:“林大哥,你好像不太相信我?”
林风看着他手中那根树枝,此刻才发现枝头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显然经常用来刻画符文。“我只是想起,”他缓缓掏出琉璃盏碎片,青光骤然亮起,“清寒姐说过,幽冥子的人,都喜欢在暗处画骷髅。”
阿竹猛地后退一步,树枝“啪”地掉在地上:“你……”
话音未落,琉璃盏碎片的青光突然暴涨,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成一道无形的墙。林风趁机转身,沿着来路往回退——他不能进望霞城,至少不能带着阿竹一起。
“想跑?”阿竹的声音变了调,不再是少年的清脆,而是带着几分阴鸷,“幽冥大人早就料到你会起疑,望霞城的‘柳长风’,正等着收你的琉璃盏呢!”
林风脚下一顿,回头时,只见阿竹身后的岩壁上,那道凹陷处竟缓缓滑开一道石门,里面隐约有黑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