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流转,空间置换。当苏洛带着亮亮和玉影踏出由“镜像令”构建的水镜通道时,已然回到了那片光怪陆离、静谧诡异的镜像森林。周围高耸的水镜依旧映照着变幻的景象,七彩迷雾缓缓流淌,但与“沉眠之涡”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疯狂相比,这里几乎称得上是“安宁祥和”。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苏洛踉跄一步,差点软倒在地。维持弱水法域进行高强度突围,对他精神和元力的消耗远超想象。他立刻盘膝坐下,取出丹药服下,开始全力调息。
亮亮也疲惫地趴伏在一旁,龙目半阖,身上新旧伤痕交错,但它强大的龙族体魄正在自主吸收着森林中浓郁的水元力进行恢复。玉影则无声地融入一面水镜的阴影中,气息内敛,进入了深度的休眠状态,阴影之躯微微波动,似乎在消化着此番生死历练的收获。
空空在御兽空间中依旧沉睡,但灵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气息平稳,显然也在稳步恢复。
镜像森林仿佛一位沉默的守护者,庇护着这群从绝境归来的旅者。没有镜灵前来打扰,只有水镜中偶尔闪过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斗片段,提醒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数个时辰后,苏洛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重现,气息已然恢复了七八成。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蕴含着纯正癸水之力的二阶巅峰元力,以及丹田内那尊凝实沉稳的蓝色水行化灵熔炉,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实力,才是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开始仔细梳理、消化此次“沉眠之涡”之行的全部收获。
首先,自然是《万化归一诀·水行篇》的完整传承。不仅仅是功法的后续修炼路线,更包含了诸多精妙的水系神通运用法门,远非之前基础篇的粗浅运用可比。例如:
· 癸水神雷: 凝聚至阴癸水之力,化为阴寒霸道的雷霆,专破各种阳刚护体功法和邪祟,威力惊人。
· 玄冰禁锢: 将水元力极致压缩凝练,化为堪比玄铁的坚冰,封禁敌人行动乃至元力运转。
· 水镜幻身: 以水元力凝聚具有本体部分气息和能力的幻象分身,用于迷惑、诱敌、探查,妙用无穷。
· 瀚海潮生: 大范围引动水元力,形成如同海潮般的持续性冲击与压制,在群战中效果卓着。
这些神通,都需要他花费大量时间去练习和掌握,一旦大成,必将极大丰富他的对敌手段。
其次,是“弱水法域”的初步构建。这堪称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虽然目前只是雏形,范围小,消耗大,持续时间短,但其战略意义毋庸置疑。这是他将来自保、克敌、乃至探索某些绝地的关键底牌。他需要不断温养、拓展、深化对法域的理解,使其真正成为自身战力的一部分。
最后,也是最为意外和重要的,便是那副隐藏在水行篇传承深处,被混沌源血痕迹引动的残缺星图以及那句箴言——“星辉指引,潮汐为凭。归墟之眼,藏纳万川。”
“归墟之眼……”苏洛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古老的典籍中偶有提及,被认为是万水归宿之地,一切河流、海洋的最终尽头,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水行奥秘,甚至可能与构成“万化法域”所需的“水之源质”直接相关!
这副星图,无疑是指引他寻找“归墟之眼”的钥匙!
他将心神完全沉浸在那副残缺的星图之中。星图并非现今流传的任何一种星空图谱,其中的星辰排列古怪而古老,许多星辰他甚至闻所未闻。它们以一种奇异的轨迹相互勾连,指向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方位。星图旁边,还有一些如同水波流转般的奇特符号,似乎与“潮汐”有关。
“潮汐为凭……”苏洛若有所思。潮汐受星辰引力影响,这星图的指引,莫非需要结合特定的潮汐规律才能解读?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微薄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混沌源血痕迹,去感应那星图。果然,当那丝超脱而古老的气息接触到星图时,星图中几颗原本黯淡的次要星辰微微亮起,与主星辰轨迹构成了更复杂的联系,指向的方位似乎也清晰了一丝,但仍然不够具体。
“看来,想要完全解读这副星图,找到‘归墟之眼’,不仅需要更深厚的修为和对星辰、潮汐的深刻理解,恐怕……还需要我自身血脉的进一步觉醒。”苏洛得出了结论。这副星图,本身就是一道考验,一道筛选真正有资格探寻水行本源传承者的考验。
前路依旧漫长,但方向已然明确。
就在苏洛潜心研究星图,规划未来道路之时,他并未察觉到,在他引动那丝混沌源血痕迹去感应星图的刹那,远在镜像森林核心,那面巨大如山岳的暗蓝色古老水镜深处,那双曾经注视过他的、古老而疲惫的银色眼眸,再次缓缓睁开。
眼眸之中,倒映着苏洛识海中那副残缺星图的模糊影像,以及那丝微不可查、却本质崇高的血脉涟漪。
镜灵王模糊的面容上,光晕微微波动,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期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最终化为一声唯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悠远的叹息。
“混沌的种子……已然触及归墟的轨迹……命运的纺锤,再次开始转动了么……只希望,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彻底的终结……”
低语声在镜面深处回荡,最终归于沉寂。那双银色眼眸缓缓闭合,仿佛从未苏醒。
苏洛对此一无所知。他结束了闭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
“该离开了。”他看向亮亮和玉影。亮亮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龙鳞焕然一新,气息更加凝练。玉影也从阴影中浮现,气息幽深,显然收获不小。
他再次取出“镜像令”,准备传送离开。这次的目标,是返回滨海城。他需要回去一趟,了解秦清的恢复情况,处理店铺事宜,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并且……将那块因耗尽力量而布满裂痕的古老玉片交给老酒看看,或许这位见多识广的前辈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段相对安稳的时间,来彻底消化水行篇的传承,熟练掌握弱水法域和诸多水系神通,并将修为打磨至圆满,为冲击三阶,以及未来寻找“归墟之眼”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无尽瀚海的冒险暂告一段落,但新的征程,已在脚下铺开。手握星图,身负源血,他的道路,注定将与这片浩瀚的世界,与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地,紧密相连。
银光亮起,包裹住苏洛和他的伙伴们。下一刻,他们的身影自镜像森林中消失,踏上了归途。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面水镜之中,缓缓浮现出最初与苏洛交谈的那个镜灵的身影。它望着苏洛消失的方向,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低声模仿着苏洛留下的话语,带着回响:
“取经于此……青玄门下……苏洛……”
“混沌……行者……”
“归墟……”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镜面恢复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