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
这两个字，如同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裴砚的心上。
原来，一个虚无缥缈的“系统”，在严守一那样的老狐狸眼中，竟是通往长生不死的登天之梯！他的野心，早已超出了青竹观，超出了世俗的权柄，直指那传说中的仙门大道！
裴砚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难怪，难怪他不惜颠倒黑白，不惜牺牲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在“飞升”这个终极诱惑面前，一切亲情、道义、脸面，都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敝屣。
“真是……好大的魄力。”
裴砚心中冷笑，再无半分犹豫。他的意念，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精准地锁定了脑海中那条由系统建立的微弱通道。
【同意。】
【信息反向灌输，启动！】
【目标：青竹观，严守一。】
嗡——！
那面悬浮在林清玄头顶，光芒已然黯淡的问心镜，猛地一颤，镜面中心竟是亮起了一点微光，仿佛风中残烛，却又顽固地燃烧着。
战场上的凄厉惨嚎已经渐渐微弱，只剩下林清玄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苏九璃手持长枪，警惕地护在裴砚身侧。楚昭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面古怪的镜子，不知裴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裴砚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金石交击，通过问心镜，跨越千里，送向那未知的远方。
“严观主，偷窥弟子的秘密，感觉如何？”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不是……离你的‘飞升大道’，又近了一步？”
……
千里之外，青竹观，后山静室。
香炉里，顶级的凝神香青烟袅袅，拉直成线。
一位面容清癯，身穿八卦道袍的老道，正盘膝而坐。他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双目微阖，面前悬浮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镜，正是问心镜的子镜。
镜面之上，光影流转，清晰地映照着临安城内的战局。
当看到林清玄被苏九璃一枪挑飞法剑，道心崩溃，被母镜反噬的那一刻，老道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仅仅是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惋惜。
棋子，终究是棋子。废了，固然可惜，但只要棋盘还在，便无伤大雅。
他的目光，贪婪而炽热地锁定在裴砚的身上。
就是他！那个身怀“系统”大气运的逆徒！只要能得到他身上的秘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面前的子镜，光芒毫无征兆地轰然大作！那光芒刺眼夺目，仿佛要将整间静室都化为白昼！
紧接着，一道清晰、冷静，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年轻声音，从镜子中猛地炸响！
“严观主，偷窥弟子的秘密，感觉如何？”
“是不是……离你的‘飞升大道’，又近了一步？”
啪嚓！
老道手中的一串温养了甲子的玉石念珠，应声而断！十几颗圆润的玉珠迸射开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乱滚一地。
严守一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深邃如渊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这声音……是裴砚！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通过问心镜，反向传音？！这件法宝，早已被他炼化得如臂使指，是他神魂的一部分！
“逆徒！”
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从严守一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再也无法维持那仙风道骨的伪装，“你竟敢！你竟能反控老夫的问心镜？！”
他的声音，同样通过镜面的共鸣，清晰地传回了临安城。
问心镜，此刻竟如同一台跨越千里的“直播扩音器”，将这场隔空对峙，公之于众！
苏九璃和楚昭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听到了什么？
裴砚在和青竹观观主，那个传说中的道门高人严守一直接对话？！
而重伤倒地，神魂几乎溃散的林清玄，在听到那个熟悉又威严的声音时，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师父！
师父他……他果然在看着！
裴砚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我这点微末伎俩，怎能比得上观主您老人家老谋深算？”
他踱了两步，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扎向严守一最在意、最虚伪的痛处。
“为了一个所谓的‘系统’，不惜亲手炮制罪名，污蔑一个于观内有大功的弟子是魔道奸细。更是将自己最忠心、最得意的座下大弟子，当成弃子送到这必死之局，来为你投石问路。”
裴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寒意。
“啧，真是好一个‘为天下苍生’，好一个‘道门表率’啊！严守一，你这脸皮，究竟是何物所制，竟能厚到如此地步？”
诛心！句句诛心！
这番话，不仅是说给严守一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林清玄听的！
“你……你……”
青竹观静室内，严守一气得浑身发抖，脸上青白交加。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定力，在裴砚这番毫不留情、当众揭短的言语攻击下，土崩瓦解！
他最隐秘的图谋，他最道貌岸然的伪装，就这样被一个他眼中的蝼蚁，用他自己的法宝，给掀了个底朝天！
“师父……”
地上，林清玄喃喃自语，他呆呆地望着那面镜子，听着师父那气急败坏、再无半点威严的怒吼，又听着裴砚那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指控。
最后一丝幻想，如镜花水月般，彻底破灭了。
原来，自己坚守的一切，自己引以为傲的师门，自己誓死效忠的师尊……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林清玄，就是那个被随意丢弃的问路石子！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林清玄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脸上凝固着的，是无尽的绝望与死灰。
“逆徒！逆徒休得猖狂！”
被裴砚当众扒皮，尤其可能被裴砚身边的高手听到，严守一彻底破防了。他猛地站起身，恼羞成怒的咆哮声如同滚雷，隔着问心镜疯狂地咆哮而来，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待老夫亲自下山擒你，定要将你的神魂一寸寸抽出，看看那‘系统’，究竟是何方神圣！”
成了！
裴砚眼中精光一闪，引蛇出洞，目的达到。
他轻笑一声，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对着镜子发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哦？观主大人终于不装了？这是要亲自下山，来抢弟子的东西了？”
“行啊，我裴砚，就在这临安城等着。”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被撕破的老脸皮，到时候，还怎么有脸面对天下人！”
话音落下，裴砚不再给他任何咆哮的机会，心念一动。
【切断连接。】
嗡的一声轻响，问心镜上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从半空中“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摔在林清玄的身边，变得朴实无华。
千里之外的隔空交锋，戛然而止。
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苏九璃美眸中异彩连连，看着裴砚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动刀兵，仅凭三言两语，便将一位道门巨擘逼到气急败坏、公然自曝的境地。这种手段，比利刃伤人，要可怕百倍！
“啧啧啧……”
楚昭摇着扇子，打破了沉默，她媚眼如丝，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这青竹观的老家伙，被你这么当众扒了层皮，估计肺都要气炸了。怕是已经在提剑下山的路上了。”
裴砚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会来的，而且，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就在这时，那本已昏死过去的林清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双目之中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极致的恐惧，惨白的面孔扭曲地转向裴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骇然嘶吼：
“小……小心……师父他……他为了得到那‘系统’，曾……曾研究过一本禁忌古籍！”
“上面记载了一种……一种能强行剥夺他人‘天赋根骨’的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