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陈铁柱眉头一皱,\"那里只有一个小型水库,供应城郊几个村镇。\"
杜聿明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正是如此!南山水库地处偏僻,守备薄弱,却是连接嘉陵江的支流源头。一旦投毒,毒素将顺流而下,污染整个重庆主城的水源!\"
许明夏心头一震。她突然想起在武田实验室看到的那张水文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正是几条支流的交汇处!
\"必须立刻封锁南山!\"她脱口而出。
杜聿明摇头:\"已经晚了。一小时前,南山哨所失去联系。派去的侦察兵在水库附近发现了这个。\"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枚樱花形状的金属徽章。
武田部队的标志!
陈铁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带人去。\"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杜聿明沉声道,\"根据截获的密电,日军在武汉的行动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宜昌!\"
\"宜昌?\"老周忍不住插嘴,\"那不是刚被国军收复吗?\"
\"正是。宜昌控制着长江咽喉,日军不惜代价要夺回去。\"杜聿明展开另一张地图,\"情报显示,他们准备使用毒气弹攻击我军防线。陈队长,上峰命令你即刻带队前往宜昌,协助防毒工作。\"
许明夏注意到陈铁柱的视线在南山和宜昌之间来回扫视,显然陷入了两难。她突然上前一步:\"杜司令,能否分兵行动?我带人去南山,陈队长去宜昌。\"
杜聿明惊讶地看着她:\"许医生,你的腿伤...\"
\"已经处理好了。\"许明夏挺直腰板,\"我对毒株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而且南山地形复杂,我曾在那一带做过防疫调查,熟悉每一条小路。\"
陈铁柱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许明夏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两人无声的交流被杜聿明看在眼里,他沉吟片刻:\"可以。但许医生必须带足人手。\"
\"老周和水生跟我去。\"陈铁柱突然说,\"宜昌那边...我带新调来的特战队。\"
分配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陈铁柱将许明夏拉到一旁,从脖子上取下那个空玻璃瓶,挂在她颈间:\"带着它。\"
许明夏握住还带着他体温的玻璃瓶:\"你...\"
\"等打完这仗,\"陈铁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去哈尔滨看冰灯。\"
没有华丽的告白,只有最简单朴实的承诺。许明夏眼眶发热,重重点头:\"活着回来。\"
\"你也是。\"
两辆军用卡车在夜幕下分道扬镳。许明夏站在车厢里,望着陈铁柱的车尾灯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玻璃瓶贴着她的心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南山位于重庆南郊,山势陡峭,林木茂密。卡车在距离水库五公里处停下,许明夏、老周和水生带着十名卫戍士兵徒步前进。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林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对劲...\"老周压低声音,\"太安静了。\"
确实,盛夏的夜晚本该虫鸣蛙叫不断,此刻却死寂得可怕。许明夏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湿润的泥土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是日军的军靴!
\"有人在我们前面。\"她示意大家隐蔽。
水生突然指向右前方:\"许医生,那里有光!\"
透过树丛,隐约可见水库堤坝上晃动着几束手电光。许明夏举起望远镜,看到五个穿日军制服的人正在堤坝上安装某种装置,旁边躺着两名国军士兵的尸体。
\"是定时投放器!\"她倒吸一口凉气,\"必须阻止他们!\"
老周迅速制定战术:兵分两路,他从正面佯攻吸引火力,许明夏和水生带人从侧面迂回,摧毁投放装置。
行动开始。老周那边率先开火,日军果然被吸引过去。许明夏和水生趁机摸上堤坝,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装置——一个改装过的油桶,通过管道连接水库,正在往水中注入墨绿色液体!
\"是毒株浓缩液!\"许明夏掏出匕首就要割断管道。
\"小心!\"水生猛地将她扑倒,一发子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
堤坝另一端,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举着手枪,正是那个在防疫处逃脱的博士助手!他狞笑着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晚了!投放已经开始!\"
油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更多的毒液被泵入水库。许明夏举枪射击,子弹击中油桶却只擦出火花——是防弹材质!
\"必须破坏控制电路!\"她喊道。
水生已经冲向装置,却被暗处射来的子弹击中大腿,惨叫一声倒地。许明夏想过去救他,却被博士助手连续几枪逼退。眼看毒液不断注入水库,她心急如焚——一旦毒株扩散,整个重庆将面临灭顶之灾!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传来,博士助手的胸口爆出一朵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然后像截木头般栽进水库。
许明夏转头看去,只见陈默函站在堤坝尽头,手中的狙击枪还冒着青烟!他不是应该在延安吗?
来不及多想,许明夏冲向投放装置。控制面板上的红灯显示毒液已经释放了30%。她拔出配枪,对准面板连开三枪,电路板火花四溅,装置终于停止了工作!
\"还没结束!\"陈默函跑过来,\"水里已经有毒,必须中和!\"
他从背包里取出几包粉末:\"高锰酸钾,可以氧化分解毒株蛋白质。但需要均匀撒播整个水库!\"
许明夏环顾四周,看到堤坝旁停着一艘巡逻艇:\"用那个!\"
两人跳上巡逻艇,陈默函启动引擎,许明夏则将粉末撒向水面。老周和水生解决了剩余的日军,也赶来帮忙。四人驾驶巡逻艇在水库上来回穿梭,直到所有粉末都用完。
\"这样就行了吗?\"老周气喘吁吁地问。
许明夏舀起一捧水,在月光下仔细观察:\"颜色变淡了...但还需要取样检测才能确定毒性。\"
\"没时间了。\"陈默函突然指向远处,\"看!\"
重庆城方向,几处地点同时腾起绿色烟雾,在夜空中形成一朵朵妖艳的樱花!更可怕的是,长江水面上也开始泛起诡异的绿色!
\"他们同时在多处投毒!\"许明夏失声惊呼,\"我们上当了!南山只是幌子!\"
陈默函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必须立刻通知全城戒严,禁止饮用自来水!\"
\"电台在卡车上!\"老周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时,许明夏胸前的玻璃瓶突然变得滚烫——不是错觉,瓶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滴鲜红的血珠,正在剧烈震动!
\"这是...\"她困惑地看向陈默函。
陈默函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恍然:\"陈铁柱的血...它在预警!宜昌出事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连脚下的土地都微微震动。那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毒气弹!
许明夏的心瞬间揪紧。陈铁柱在宜昌,而那里正在遭受毒气攻击!她转身就要往卡车跑,却被陈默函拦住:\"等等!你看水里!\"
水库中央突然翻涌起巨大的气泡,紧接着,一条条死鱼浮上水面,全都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更可怕的是,那些绿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毒株变异了...\"许明夏声音发抖,\"高锰酸钾没用...\"
陈默函迅速做出决定:\"老周,你和水生立刻回城报警。我和许医生去上游看看,毒源可能在那里!\"
兵分两路。许明夏跟着陈默函沿溪流向上游搜索,心中却记挂着宜昌的陈铁柱。玻璃瓶里的血珠仍在跳动,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你怎么会在南山?\"她忍不住问。
陈默函脚步不停:\"延安的通讯中断后,我怀疑是调虎离山,就带人赶来重庆。路上截获了日军的密电,提到南山计划。\"
他突然停下脚步,示意许明夏蹲下。前方溪流转弯处,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往水里倾倒绿色液体!岸边还堆着十几个密封桶,上面贴着骷髅标志。
\"是源头!\"许明夏低声道。
两人悄悄靠近,在距离二十米处隐蔽观察。那三人倒完一桶后,打开第二个桶继续倾倒。许明夏注意到他们动作机械,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我数到三,你打左边两个,我打右边那个。\"陈默函悄声道。
许明夏点头,举起配枪。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两名日军应声倒地,第三人却敏捷地翻滚躲开,同时掏出一个遥控器!
\"是引爆装置!\"陈默函飞身扑向那人。
迟了一步。日军狞笑着按下按钮,剩下的毒液桶同时爆开,大量绿色液体涌入溪流!更糟的是,上游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他们炸毁了某处水坝,洪水裹挟着毒液奔涌而下!
\"跑!\"陈默函拽起许明夏就往高处冲。
身后,浑浊的洪水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都被腐蚀得嘶嘶作响。两人拼命奔跑,终于在一处陡坡上脱险。回头望去,整条溪流已经变成了一条绿色的毒蛇,正向重庆城蜿蜒而去...
\"全完了...\"许明夏双腿发软,\"这么多毒液...整个长江都会被污染...\"
陈默函却盯着洪水,突然皱眉:\"不对...你看水色!\"
许明夏定睛看去,发现绿色正在逐渐变淡,水面上浮起大量泡沫,像是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有人在上游投放过中和剂!\"她惊呼。
陈默函点头:\"很可能是共...是我们的人。快,趁毒液浓度降低,去下游设置拦截网!\"
两人沿山脊飞奔,抄近路赶到下游一处狭窄的河段。陈默函从背包里取出折叠的金属网,两人合力将其横跨河面固定。
\"这网子能过滤毒株?\"许明夏疑惑地问。
\"不能完全过滤,但能减缓流速,给城里的净水厂争取时间。\"陈默函紧张地盯着上游,\"希望还来得及...\"
绿色的洪峰终于抵达,冲击得金属网剧烈摇晃。令人惊讶的是,经过中和的毒液已经变成了淡黄色,毒性明显减弱。许明夏取样检测,发现ph值接近正常。
\"太神奇了...这是什么中和剂?\"
陈默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许明夏,突然变得锐利:\"趴下!\"
一发子弹擦着许明夏的发梢飞过!她顺势滚到岩石后,看到对岸树林中闪过几个人影——是日军的狙击手!
\"他们来破坏拦截网!\"陈默函拔枪还击。
双方隔着河岸交火,子弹在河面上激起无数水花。许明夏的手枪射程有限,只能掩护陈默函移动。突然,一发子弹击中金属网的固定点,整个结构开始倾斜!
\"不!\"许明夏想冲过去扶住,却被陈默函拦住。
\"来不及了!先解决敌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岸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是日语喊出的惨叫声。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许医生!陈同志!你们没事吧?\"
是水生!他和老周带着援兵赶到了!原来他们回城报警后,杜聿明立刻派出了增援部队,还带来了防化连。
拦截网被重新固定,防化兵开始往水中投放更多的中和剂。许明夏瘫坐在岸边,这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的激战让她精疲力尽,但更让她担心的是——
陈铁柱怎么样了?宜昌的毒气攻击是否被阻止?玻璃瓶里的血珠仍在跳动,却比之前微弱了许多...
这个不祥的征兆,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