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龙哥问询，王老板下意识地复述顾墨帆的“好意提醒”：“瞿…瞿老板说…让我先拿…拿七万过来…明天…等货结算了，我就拿尾款来…来还剩下的钱…”
他顿了顿，看着跪在地上筛糠般的黑龙，鬼使神差地，自己加了一句狠的“…瞿老板还说…要是黑龙哥有…有疑问…可以…可以直接去…去找他…要钱…”
“噗——”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弟直接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
关俊更是浑身猛地一抽！脸上惊恐万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带着哭腔：“不不不！不敢！绝对不敢！瞿老板言重了！言重了！哪里敢劳动他老人家！”
关俊语无伦次地说着，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办公桌前，手忙脚乱地翻着抽屉，扯出一沓欠条，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翻找。
“找…找到了！”他捏着王老板那张欠条，像是捏着烧红的烙铁，飞快地扫了一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王…王老板！您看清楚了！您…您欠我的本钱是…是一万八！对！一万八！”他指着欠条，拼命想挤出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却比哭还难看，“您…您现在有钱还吗？有…有一万八就行！还本钱就行！利息…利…利钱不用了！咱们一笔勾销！”
王老板彻底傻了，抱着包，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关俊和周围一片瘫软如泥的小弟。瞿子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上有枪！一个名字能让黑龙堂堂主吓瘫在地？！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帮人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头上有人，凶狠残暴，在街面上横行无忌，为祸一方，突然被三个人殴打，五六十人上去，十分钟都没能坚持，这已经完全把他们的内心自信给摧毁，且这三个人出手比他们狠了不知多少倍，怕了，他们真怕了。
“我…我…”王老板下意识地拉开帆布包，露出里面一叠叠崭新的“大团结”。
“不用不用！千万别！”关俊反而吓得连连摆手，仿佛王老板拿出来的是炸弹，“您没带够也没关系！算了算了！权当小弟孝敬您了！瞿老板的朋友，那就是我亲爹！这点钱算个啥！您拿走！拿…拿走！千万别客气！”
他几乎是抢着说话，生怕王老板把掏钱的动作做完了，一把抓起王老板的欠条，沙沙两下就撕成碎纸条，觉得这样还不诚心，颤抖着点燃火机，把纸屑都给烧成灰烬，才一脸诚恳的看向王老板。
王老板是晕晕乎乎地被恭敬到极点、点头哈腰的小弟“护送”出了酱油厂。
走出大门，冷风一吹，他才稍微回了点神。回头望了一眼那藏污纳垢的厂房，王老板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对那个神秘名字——“瞿子龙”的敬畏。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钱，脚步发软，却第一次觉得腰杆……似乎挺直了些？虽然这挺直完全建立在巨兽的阴影之下。
身后酱油厂内，当大门关上，
关俊脸色依旧惨白。他看着那扇门，对着刚才拖拽王老板的彪形大汉，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那是瞿阎王的人！差点害死老子！”他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对那个名字深入骨髓的恐惧。
......
聚仙楼。
因为突发的意外，即将启程回清江的行程不得不被打断。
“爸妈，你们看，”瞿子龙诚恳的看着安德夫妻，“要真有九十吨白糖，回去的时间可能还要耽搁几天，您看，是让建军先送二老回去，还是再玩几天，等我这边事了，一起回？”
对于称呼，现在两口子也认了，唉，无力抗争，除了默默承受还有什么办法，至于提前回去，老两口还真挺纠结的。
初二下午出门，到今天已经初八，虽然回去其实也没事，但是这次出门，便宜女婿吃喝拉撒睡一条龙，高档的衣裤鞋袜，床上用品都不少买，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子龙手上是真有事，九十吨什么概念他们算不出来，掰着手指头算，整个清南里十年天天吃怕也吃不了这么多。这是大生意，这辈子他们都没有经历、听闻过的大生意。
还要让建军儿送他们回去，这样，子龙身边又少了个得力助手，何况建军儿还很能打，出门在外，有这么个人帮着子龙是天大的好事。
安德一咬牙道：“不回了，子龙啊，我和你阿姨虽然识字不多，单留下跑跑腿也是好的！”
瞿子龙点头貌似感谢的说道：“行，那就谢谢爸妈了，有你们在，我心也稳多了！”
老两口忍不住又想翻白眼。
康建军几人也是忍不住想笑，这子龙是真损，出来一趟，硬是把岳父岳母玩不会了。
苏国豪问：“子龙，这批货拿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摆摊一斤斤零售还是找人倒卖？”
“苏大哥，我不想在云西卖了。”瞿子龙一五一十交代，“不管怎么卖，这白糖在云西部算饱和，但消费能力就摆在这，价格搞不上去，我的想法是找个车皮，把白糖运沿海城市去，我了解过，胡建、羊城、魔都的饮食都是偏甜，消费力比咱们这边要高，我想着能卖到一块三，就有盈头了！”
苏国豪沉思片刻，点头说道：“嗯，对，这样可行，尽早走还是歇两天，看好方向再出发。”
“如果能走，越快越好，”瞿子龙显得有点急切，“我们出来好几天了，再转战沿海城市估计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只要有火车，现在马上出发最好。”
顾墨帆站起身道：“我上办公室给车站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有空车皮去沿海地区的，唉，刚才也没问老王那边什么时候能到？！”
“你上去打得了，”苏国豪摆摆手，“老王这一年多来货，都是晚上八九点，最晚没超过十点。”
见瞿子龙疑惑的看着，苏国豪继续补充，“他的人每次上来都是来店里吃饭和睡觉的，休息一天又折返润丽。”
没几分钟，顾墨帆就兴冲冲的跑了下来，“苏大哥、子龙哥，凌晨一点四十有一趟去魔都的，车皮也联系好了，两个车皮，四百七一个！嗯，还有，联系了十个搬运工，一人一块，这个钱要咱们自己付！”
瞿子龙应了一声，这些他也不懂，只能说：“没问题，可以的，好！”
顾墨帆得到回应，转身就要上去回话。
苏国豪急忙制止：“等一下，小帆，问一下调度的，能不能再排几个搬运，90吨，接近两千袋，时间太赶，不一定能搬完。”
顾墨帆点头去办公室回话。
这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秃顶男子，正是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