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时间仿佛被杜十四那声“死”字冻结了一瞬。
下一秒,地狱般的景象悍然降临!
那个试图伸手触碰昭思语的小头目,脸上的猥琐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恐,杜十四已如一道黑色飓风卷到面前!他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掐住了他刚伸出的那只手腕!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爆响!
“嗷——!”小头目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整个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软塌下去!
杜十四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欲。他抓着那只废手,如同抡起一件破麻袋,将那小头目整个人狠狠掼向旁边堆放的生锈铁架!
哐啷哐啷——轰!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铁架被砸得轰然倒塌,将那小头目彻底埋在下面,只剩下一只脚在外面抽搐着,惨叫声戛然而止,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个头目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恐怖变故吓得肝胆俱裂!他怪叫一声,下意识地拔出后腰的匕首,胡乱地朝着杜十四刺去!动作因恐惧而完全变形。
杜十四甚至没有闪避!
他直接抬起手臂——用那缠着浸血布条、硬抗钢管砸击的小臂,精准地格挡住了匕首的刺击路线!
铿!
匕首尖刃与手臂骨骼外的致密肌肉层猛烈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竟未能寸进!
那头目只觉得刀尖如同刺中了坚韧无比的橡胶轮胎,震得他虎口发麻!他惊骇欲绝地抬头,对上了杜十四那双近在咫尺的、毫无人类情感的赤红眼眸!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杜十四格挡的手臂顺势一缠,如同巨蟒绞杀,死死锁住对方持刀的手,另一只手五指如钩,快如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了对方的脸颊!巨大的指力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颧骨!
“呜…呜呜!”那头目被捂得无法呼吸,眼球因惊恐和窒息而疯狂凸出,充满了血丝,徒劳地挣扎着,匕首当啷落地。
杜十四扣着他的脸,手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推着他如同推着一件垃圾,猛地向后疾冲!
砰!!!!
那头目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仓库坚实的混凝土墙壁上!发出西瓜落地般的沉闷巨响!
鲜血和灰白色的浆液瞬间在墙上炸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那头目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挣扎瞬间停止,凸出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软软地瘫滑下去,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痕。
整个仓库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杜十四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如同受伤的野兽。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混合着铁锈和灰尘,令人作呕。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两个彻底失去声息的杂碎,猛地转身,几步跨到被绑在椅子上的昭思语面前。
他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脸上、手上、衣服上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如同刚从血池里爬出的修罗。
昭思语吓得浑身剧颤,被封住的嘴巴里发出极度恐惧的呜咽声,眼泪汹涌而出,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却因为被绑缚而动弹不得。眼前的杜十四,比她经历过的任何恐怖都要吓人!
杜十四看到她眼中的极致恐惧,动作猛地一顿。
那疯狂的、嗜血的赤红在他眼底剧烈翻涌,似乎挣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那几乎要失控的暴戾,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却异常迅速地伸出手——
刺啦!
他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笨拙地,撕开了封在她嘴上的胶带。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冰凉颤抖的皮肤。
“唔…”胶带撕开的刺痛让昭思语呜咽出声。
紧接着,他拔出之前缴获的那把弹簧刀——刀身上还沾着血——精准地割断了她身上捆绑的绳索。
绳索断开,昭思语的身体因长时间的捆绑和极度恐惧而虚软无力,下意识地向前倒去。
杜十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臂,揽住了她下滑的肩膀,将她稳在原地。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却又因为极力克制着力量而显得有些僵硬。隔着单薄的衣物,他能感受到她身体冰冷的温度和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昭思语瘫软在他臂弯里,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近距离面对这个血煞少年的极致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止不住的哭泣和战栗。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杜十四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几乎崩溃的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与他周身弥漫的暴戾气息形成极端对比。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焚尽一切的怒火似乎被她的眼泪一点点浇灭,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沉闷的揪心感。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只是极其笨拙地、用那沾着血的手,生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就在这时——
仓库外面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石龙那标志性的粗豪嗓门:“叼!十四!十四仔!你喺边啊?!”(操!十四!十四仔!你在哪啊?!)
脚步声迅速接近仓库门口。
下一刻,石龙带着几个天雷的兄弟,以及面色沉静的陈墨,出现在了仓库门口。
当他们看清仓库内的景象时,所有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
满地狼藉,倒塌的铁架,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脑浆污渍,两个以诡异姿势躺倒的、显然已经断手断脚的大汉…
以及,仓库中央——
杜十四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臂僵硬地环抱着瑟瑟发抖、哭泣不止的昭思语,另一只手持着滴血的弹簧刀,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众人。
他脸上、身上血迹斑斑,那双抬起的眼睛里,赤红色尚未完全褪去,深处却已沉淀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与他无关。周身那股未散的、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整个仓库死寂无声。
石龙和他带来的兄弟们,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个仿佛脱胎换骨、周身散发着实质般危险气息的少年,脸上全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见识过杜十四的狠,却从未想过,他能狠到这种地步!单人匹马,徒手加一把小刀,几乎屠光了这里所有的看守?!这简直是…人形凶器!
陈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仓库内的惨状,最后落在杜十四身上。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
他看到了杜十四眼底那尚未散尽的赤红,也看到了那赤红之下,一种更深沉的、被强行纳入掌控的冰冷力量。
他知道。
眼前这个少年,已经彻底完成了某种蜕变。
那把最锋利的刀,已然开刃。
那头蛰伏的猛兽,
终于,
破笼而出。
陈墨缓缓踱步上前,脚步声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清晰。他走到杜十四和昭思语面前,目光垂下。
“行唔行到?(能走吗?)”他问的是昭思语,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昭思语听到陈墨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艰难地止住哭泣,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发软的双腿却让她再次踉跄。
杜十四沉默地收紧手臂,支撑着她,帮她站稳。
陈墨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吩咐:“石龙,清理现场。阿勇,抹晒我地嚟过嘅痕迹。(抹掉所有我们来过的痕迹。)”
“收到!” “明白!”
陈墨这才重新看向杜十四,语气平淡无波:“走。”
他转身,率先向仓库外走去。
杜十四半扶半抱着依旧虚软无力的昭思语,沉默地跟上。经过门口时,石龙等人下意识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看向杜十四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走出仓库,夜晚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冲淡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显然是巨大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注意。
陈墨脚步未停,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辆。
杜十四将昭思语小心地扶进车后座,自己则坐在了她旁边。昭思语蜷缩在角落,依旧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不敢看身边的少年。
车辆发动,迅速驶离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罪恶的废墟。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再次映入眼帘,恍如隔世。
杜十四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掌心伤口的刺痛和周身肌肉的酸痛感此时才清晰地传来,但他毫不在意。
脑海中,那尊怒目明王的法相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关于力量、掌控和…某种必须守护之物的冰冷认知。
猛兽出笼,獠牙已现。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佛山的地下世界,即将因这颗新星的彻底崛起,而迎来新的格局与震颤。
第四卷:【猛兽牢笼】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