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霍格沃茨城堡及其周围的场地,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寂静。往日里嬉笑打闹、充满活力的走廊和庭院,如今只剩下压抑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啜泣。修复工作缓慢而艰难地进行着,家养小精灵们红肿着眼睛,默默清理着碎石和焦痕,教授们则联手加固着摇摇欲坠的魔法防御,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
天文塔的残骸被暂时用强大的魔法屏障隔离起来,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巨大伤疤,刺痛着每个人的视线。海格的小屋废墟旁,那个半巨人依旧日夜守候,仿佛在等待着永远不会再回来的老友,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压垮。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一种不安的茫然。邓布利多的离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无人能够填补的空缺。麦格教授临危受命,暂代校长职务,她以惊人的毅力支撑着大局,处理着繁重的善后工作,接待着来自各方的慰问和……试探。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挺拔的身姿下,那份深切的悲恸和沉重的压力。
埃利奥特和芙蓉的伤势在庞弗雷夫人照料下,稳定了下来,但要完全康复仍需时日。他们和卢娜一起,暂时住在城堡里,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时也感受着这份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哀伤。埃利奥特常常会不自觉地走到校长室门口,那尊熟悉的石兽依旧矗立,却不再向他提问,只是沉默地、悲伤地守护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也在为主人的逝去而默哀。
葬礼的日子,定在了一个罕见的、晴朗无风的清晨。仿佛连天气都在为这位伟大的巫师让路,献上最后的宁静与庄严。
从黎明时分开始,霍格沃茨的场地就开始被施以魔法,进行最后的布置。曾经布满战斗痕迹的魁地奇球场被清理出来,临时搭建起一个庄严肃穆的白色大理石平台,四周环绕着无数白色的鲜花——百合、玫瑰、冬青,还有邓布利多生前最喜爱的柠檬雪宝形状的魔法冰晶花。白色的丝绸帷幔从城堡最高的塔楼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如同无数哀悼的旗帜。
然而,这精心布置的庄严,却无法完全掩盖周围的创伤。远处,禁林的边缘依旧可见焚烧过的黑色痕迹;场地边缘,几处被恶咒炸出的深坑还未来得及填平;城堡墙壁上那些焦黑和破损,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这种精心修饰的哀荣与无法磨灭的战争伤痕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心酸而真实的画面。
随着太阳升高,宾客们开始陆续抵达。他们并非通过寻常的通道,而是直接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场地上,或是通过门钥匙,或是骑着各种神奇的魔法生物,彰显着他们来自世界各地。
法国魔法部部长拉科斯特女士亲自前来,她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长袍,带领着一个规模不小的代表团,其中包括了埃利奥特和芙蓉的直属上司,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巫师。拉科斯特女士看到埃利奥特和芙蓉时,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对他们带伤离开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共同损失的哀悼。
德国魔法部的代表也来了,由那位在基尔帮助过埃利奥特的格哈特·施耐德带领,他们的神情严肃而凝重,显然低地国家的沦陷和邓布利多的离世,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希腊魔法部的代表则是一位身着古典长袍、头戴橄榄枝环的老者,他带来了希腊魔法界最崇高的敬意和哀思,并特意走到埃利奥特面前,再次表达了对他获得赫拉科勒斯勋章的认可,以及对邓布利多失去这样一位杰出巫师的惋惜。
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魔法部代表,以及魔法界各个领域的知名人士——着名的魁地奇运动员、魔药大师、预言家日报的主编、古怪姐妹演唱组的成员(穿着异常庄重的黑色礼服)……他们沉默地走入场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国际社会对一位伟人逝去的共同哀恸。
然而,最让埃利奥特感到意外的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伯纳德·伍利,那位英国麻瓜内阁秘书。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没有携带任何显眼的魔法物品,只在一位沉默的魔法部官员陪同下,安静地站在一个相对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他的到来,显然代表了麻瓜政府对邓布利多——这位在两次对抗黑魔王的战争中,都间接或直接保护了麻瓜世界的伟大巫师——的正式哀悼和认可。伍利看到了埃利奥特,隔着人群,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沉重与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无论是哪个学院,都穿着最整洁的校袍,胸前别着白色的花朵,默默地按照年级和学院列队,站在了场地的前方。他们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悲伤和茫然。哈利、罗恩、赫敏站在格兰芬多队伍的最前面,哈利低着头,拳头紧握,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教授们站在平台的一侧,麦格教授站在最前方,她的背挺得笔直,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站在她身边,同样面色悲戚。海格没有站在教授队列中,他独自一人,远远地站在场地边缘,靠近他小屋废墟的地方,巨大的身躯佝偻着,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埃利奥特、芙蓉和卢娜,以及纽特夫妇,站在了靠近平台另一侧的位置,这里通常是留给特邀嘉宾和毕业生的区域。埃利奥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关切,也有对他这位“流亡”在外却屡立奇功、又深受邓布利多器重的年轻巫师的审视。
阳光越来越明亮,将白色的帷幔和鲜花映照得有些刺眼。场地里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却安静得能听到风吹动旗帜的声音,能听到远处黑湖湖水轻轻的拍岸声。
一种庄重而悲戚的气氛,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只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空置的、铺着白色丝绸的中央平台,等待着为那位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献上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