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终于降临,霍格沃茨城堡在魔法的作用下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辉煌。礼堂内,墙壁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天花板上是十字交叉的由槲寄生和冬青组成的粗粗的饰带。数百盏明亮的蜡烛悬浮在空中,温暖的光芒映照着缓缓飘落、温暖而干燥的施了魔法的雪花。四张学院长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点缀着冰晶和金色丝带的小圆桌,礼堂前方则是一片光滑如镜的舞池。盔甲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的蜡烛,偶尔经过时,它们会演奏出空灵的圣诞颂歌。空气中弥漫着烤火鸡、蜜糖馅饼和淡淡松木的香气。
埃利奥特站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他穿上了爷爷奶奶——纽特和蒂娜——寄来的圣诞礼物。这是一件与他祖父当年游历纽约时那件着名的孔雀蓝大衣款式相似的礼服。这件大衣的颜色是更深邃、更内敛的午夜蓝,天鹅绒的领口和燕尾服的后摆边缘用银线绣着细小的、如同护树罗锅爪印般的纹路。内搭是简洁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这身打扮既保留了斯卡曼德家特有的、略带复古探险家的气质,又完美符合舞会的正式要求。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门厅里,勇士和他们的舞伴需要在此集合,等待入场。塞德里克·迪戈里与秋·张站在一起,塞德里克英俊挺拔,秋穿着传统的东方风格旗袍,美丽动人。芙蓉·德拉库尔挽着那位拉文克劳男级长的手臂,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缎面长裙,如同月光下的水波,熠熠生辉。威克多尔·克鲁姆和他的德姆斯特朗舞伴则显得更为沉稳低调。
当卢娜·洛夫古德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时,原本有些嘈杂的门厅似乎安静了一瞬。她并没有穿着常见的华丽蓬蓬裙,而是一条宛如由月光和晨雾织就的礼服长裙。裙子的主体是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浅香槟色雪纺,呈现出优雅的A字廓形。V领的领口点缀着细小的、如同露珠般的透明水晶。最特别的是裙摆,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用银丝和淡彩丝线绣着抽象的花朵图案,这些花朵并非现实中任何品种,更像是某种神奇植物在梦境中的倒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活过来一般。她浅金色的长发没有过多修饰,只是别了一枚小巧的、做成飞艇李形状的发卡,耳朵上依然戴着她那标志性的胡萝卜耳环,为这身仙气飘飘的装扮增添了一抹独属于卢娜的古怪与灵动。
她走到埃利奥特面前,银灰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你看起来很像一位正准备去探索月光下森林的魔法生物学家,埃利奥特。”她空灵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赏。
埃利奥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臂:“而你,卢娜,就是那片森林里最迷人的奇迹。”
勇士们入场时,礼堂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埃利奥特紧紧握着卢娜的手,他能感觉到自己掌心微微出汗,但卢娜的手很凉,也很稳。当音乐响起,他深吸一口气,引导着卢娜滑入舞池。
奇迹般地,那些在练习时困扰他们的绊脚和错拍都消失了。或许是被周围热烈而梦幻的气氛所感染,或许是卢娜那全然信任、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节奏影响了他,埃利奥特的脚步变得流畅起来。他不再刻意数着节拍,而是跟随音乐的流动,以及卢娜那轻盈如羽毛的身影。他们旋转、滑步,午夜蓝的燕尾服与香槟色的裙摆在灯光下划出优雅的弧线。卢娜的裙摆上那些抽象的花朵仿佛在舞蹈中绽放,她偶尔会低声说:“看,骚扰虻在为我们让路呢。”或者“我猜皮皮鬼今晚被费尔奇锁起来了,所以音乐才这么顺利。”埃利奥特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一丝紧张也烟消云散。
一支舞毕,掌声再次雷动。埃利奥特和卢娜相视一笑,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暖流在他们之间传递。他们退到舞池边,看着其他人涌入。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跳得很默契,哈利的表情比平时放松了许多。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也在人群中。赫敏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粉色礼服,显得光彩照人。罗恩的动作有些僵硬,表情复杂,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埃利奥特注意到,罗恩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赫敏,而赫敏则刻意不看他,但与罗恩说话时,她脸上带着某种气呼呼的神情。
“有时候,”卢娜飘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正小口啜饮着一杯泛着泡泡的南瓜汁,“当两个人都非常在意对方,但又害怕说出来的时候,周围会聚集很多顽固的、喜欢恶作剧的骚扰虻。它们会堵住他们的耳朵,弄乱他们想说的话。”
埃利奥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罗恩和赫敏,若有所思。他知道罗恩和赫敏之间总是有些拧巴,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
他带着卢娜来到一张靠近圣诞树的小圆桌旁,家养小精灵们准备的盛宴已经摆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他们品尝着美食,也分享着彩包爆竹。埃利奥特拉响了一个,伴随着一声巨响,喷出一顶海军少将的帽子和几只活蹦乱跳的、戴着微型圣诞帽的小白鼠。卢娜被小白鼠逗笑了,声音如同清脆的风铃。
随着夜晚渐深,气氛越来越热烈。埃利奥特和卢娜又跳了几支舞,有时是和塞德里克、秋张他们一起,有时就只是他们俩。在一次慢节奏的舞曲中,埃利奥特轻轻环着卢娜的腰,卢娜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随着音乐轻轻摇晃。天花板上魔法雪花飘落在他们发间,如同细碎的星光。
“谢谢你邀请我,埃利奥特。”卢娜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这是我参加过最棒的舞会。”
“是因为没有骚扰虻吗?”埃利奥特开玩笑地问。
“不全是,”卢娜认真地回答,“是因为和你一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有骚扰虻,它们也变得……友善了。”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一些,“就像回到了冰岛的那个晚上。”
埃利奥特心中一动,冰岛星空下的初吻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温暖而清晰。他注视着卢娜,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她眼中倒映的星光。
音乐逐渐舒缓,许多人相拥着慢舞,或是走到角落私语。埃利奥特和卢娜不知不觉间舞到了礼堂边缘,那里悬挂着一大束特别茂盛的槲寄生。红色的浆果在魔法灯光下闪烁,如同许诺的果实。
他们停了下来,站在槲寄生的花环下。按照传统,在槲寄生下相遇的人需要交换一个吻。
卢娜微微仰起脸,看着埃利奥特,她的表情不再是平时那种朦胧的疏离,而是带着一种温柔的、清晰的决心。她浅金色的长发被雪花濡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珍珠光泽的裙摆在他们脚下铺开,如同月下的水潭。
“槲寄生说,现在是一个合适的时刻。”卢娜轻声说,空灵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甜蜜的羞涩。
埃利奥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几乎能听到它的声音。他低下头,望进那双澄澈的银灰色眼眸。
然后,卢娜踮起了脚尖。
她主动地、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像冰岛那个带着探险意味和意外惊喜的初吻,这个吻更温柔,更绵长,带着圣诞夜晚的甜蜜气息和槲寄生的魔法祝福。埃利奥特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如同月光花般的香气,能感觉到她微凉的鼻尖轻轻擦过自己的皮肤。他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更近地拥入怀中。周围所有的声音——音乐、欢笑、交谈——都褪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黏稠。
当这个吻结束时,卢娜缓缓退开一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但那抹独特的、浅浅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她看起来既熟悉又新鲜,就像埃利奥特第一次真正理解“卢娜·洛夫古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全部意义——她的古怪,她的智慧,她的勇敢,和她此刻毫无保留的、纯粹的情感。
“圣诞快乐,埃利奥特。”她轻声说,声音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掌心。
埃利奥特愣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充斥着他的胸膛。父母早逝带来的阴影,似乎在爷爷奶奶无条件的爱和眼前这个女孩独特的温暖中,被一点点驱散。他不再是那个只沉浸在神奇动物世界里的孤独男孩,他有了需要守护的人,也有了将他视若珍宝的归属。
“谢谢你,卢娜。”他低声回应,声音有些沙哑,他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交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圣诞礼物。”
他们继续站在槲寄生下,轻声交谈,分享着只有彼此能懂的玩笑和对神奇生物的见解。埃利奥特看到罗恩和赫敏似乎在一个角落里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赫敏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红,而罗恩则是一副懊恼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看到哈利和金妮与纳威、迪安等人聚在一起,笑得很开心。他看到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站在一起,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片上反射着礼堂的光芒,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这一切,都构成了他生命中这个无比珍贵夜晚的背景。而焦点,始终是他身边这个穿着抽象花朵长裙、戴着胡萝卜耳环的女孩。
舞会接近尾声时,埃利奥特和卢娜再次步入舞池,随着最后一支舒缓的乐曲轻轻摇摆。他没有再担心舞步,只是享受着将她拥在怀中的感觉,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等第二个项目结束,”埃利奥特在她耳边低声说,“春天的时候,我想带你去看看斯卡曼德家在后院养的那些蒲绒绒,爷爷说它们最近繁殖了一窝新的,毛色很特别。”
卢娜的眼睛亮了起来:“它们会发出像泡泡破裂一样的声音吗?我听说如果蒲绒绒很开心,它们呼出的气会带着彩虹的颜色。”
“我们可以一起去发现。”埃利奥特承诺道。
音乐停止,掌声再次响起,圣诞舞会正式落幕。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礼堂,脸上带着满足和疲惫的笑容。埃利奥特和卢娜手牵着手,随着人流走出礼堂,来到挂着冰凌的走廊上。
城堡外,雪依然在下,覆盖了庭院和远处的黑湖,一片静谧的银白。但埃利奥特的心中却充满了温暖的星光,以及那个在槲寄生下、由卢娜主动献上的、带着承诺意味的吻。他知道,无论第二个项目有多么艰难,无论未来还有什么挑战,他都有了更加坚定的理由去面对。在这个圣诞夜,他不仅赢得了所有人的瞩目,更重要的,是他确认并拥抱了那份独属于他的、珍贵而奇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