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说谁没见识?”张母揪着女儿的衣袖摇晃,“再带野男人回家,你也给我滚出去!”
李适饶有兴趣地看着母女俩争执。角落里的姥姥一直沉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啪嗒——一叠钱从他口袋滑落,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二十二块。
钱哗啦啦掉在地上,张母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哟,今天工资怎么跑出来了……”
张母仔细一看,乖乖,少说也有两三百!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攒钱,不如再试探一下。
“小伙子,这么不小心,阿姨帮你捡。”
这钱摸在手里,手感真不错!
张母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钞票。
“哎哎哎……”一不留神,被李适一把抢了回去。
“干什么?这是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得买肉回家呢!”
“啥?一个月工资?”张母满脸不信。
“对,一个月工资。”李适语气冷淡。
“少骗人,最高八级工资才123块,哪来的322?”
张母曾在单位工作过,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
现在整天在菜市场跟一群老混混混在一起。
“行政七级工资。”李适语气坚定。
张晓雯实在看不下去母亲这种见钱眼开的样子。
连忙解释道:
“妈,李顾问是我们协和医院的首席专家,跟院长一个级别!”
“哐当!”张母手里的碗摔碎了。
“真是领导?我我我,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的。”
见张母脸色变化如此之快,李适冷笑一声。
“闹着玩?呵呵……我听着可不太舒服。”
察觉到李适不悦,张母赶紧起身作揖,连连道歉:
“都是我这张破嘴乱说话,领导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就去给您炒几个好菜。”
“不用了,我不饿。今天只是来看看晓雯,没有别的事。”
听李适这么说,张母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心里想着,怎么能让领导走呢?
张晓雯根本不需要母亲提醒,早就急得不知所措了。
“你要走?”
李适抬头看向张母,反问道:“你觉得呢?”
张母立刻明白——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领导“关心”女儿。
“别走!大半夜的,领导出门多危险。”她一把搀起老太太,匆匆往外走,“我去邻居家住一晚,你们慢慢聊!”
关门时,张母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下闺女成了院长夫人,自己就是领导的岳母了!
“哎哟——!”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屋里,李适憋着笑问:“好像是你妈?”
张晓雯头都不抬:“别理她,整天闹腾。”这些年相亲一直失败,她早怀疑是亲妈八字克她。
“我给你做饭?”她假装要起身。
李适掂了掂擀面杖:“换个‘吃’的。”
窗外暴雨倾盆。
张母在化粪池里泡了一整夜,迷糊中听见谁家孩子哭得厉害。雨水哗啦作响,那哭声断断续续。
“大半夜打孩子?真有病!”她嘟囔着,在臭味中昏睡过去。
祖孙三代,谁都没睡好。
天亮时,路过的邻居把她从臭烘烘的地方拉了出来。
连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那人就冲进了隔壁屋子。
本来想当场抓住那两人,可惜他拖着伤腿进去时,发现他们早已起床。
其实一夜未眠。
张晓雯围着围巾,正在给李适准备早餐。
“大热天的戴什么围巾?脸怎么还有点肿?”
张母还存着一点关心。
“我早就说过她,睡前不能喝太多水,偏不听。”
听到身旁的大领导如此说,张母顿时放心了。
张晓雯偷偷回头看向李适,正巧撞上他狰狞的笑容。
吓得她手里的菜刀当啷落地,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你这个丫头,做饭都毛手毛脚的,以后怎么照顾好领导?”
张母想得挺长远,却不知道张晓雯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这个老女人实在势利,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女儿都能出卖。
前世初恋的母亲也是这般嘴脸,在他还有利用价值时,主动把家让给他们住。
等初恋考上大学,立刻翻脸不认人。
今生若不是有了特殊能力,
张晓雯母女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
“动作快点,饿着领导怎么办?”
张母不停地催促着。
“马上就好。”
张晓雯慌忙应声。
“你白天都去哪儿玩了?”
李适故作随意地问道。
“我?就和几个老姐妹打打小麻将。”张母咧嘴露出谄媚的笑容。
果然,不仅长相相似,连嗜好都如出一辙。
我会亲手把这个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李适在心中立下誓言。
“给,拿着。打牌没点本钱怎么行?平白让人看轻!”
李适随手将322块钱甩在桌上。
张母哪曾见过这么多钱,激动得一口一个领导叫着,恨不得把李适当祖宗供起来。
李适放声大笑,那笑声在张晓雯家里回荡,夹杂着张母巴结讨好的谄媚腔调。
“这都是你闺女该拿的,哈哈哈……”李适直截了当地说。
张母听不懂,也懒得懂,只要有钱拿,让她干啥都行!
张晓雯没想到,李适这个伪君子越来越禽兽不如。
她心里在滴血:妈,这可是女儿拿命换来的钱!
吃完饭,张母殷勤地跟着黄包车,硬是送出去老远。
半道上李适就下了车。
“待会儿有个重要会议,你自己先去上班。”
李适拍打着张晓雯的脸,语气不善。
“知道了。”张晓雯眼神复杂,有怨,有惑,有恨,最后那点情分早被泪水冲得一干二净。
她开始想逃离李适了,这种日子她过够了。
活得不像个人,还不如死了痛快。
张晓雯能逃出李适的魔爪吗?
张母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能答应吗?
“李代表,早!头没事了吧?”
门卫大爷热情地跟李适打招呼。
心里却在嘀咕:(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小代表嘛!)
李适听得一清二楚。
“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小代表,头好多了,过来看看。”
路过的工友都惊呆了,没想到李适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
前几天那血溅三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今天就跟没事人似的,这家伙命也太硬了。
在大家看来,那么重的伤少说也得养个把月。
谁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奇迹。
许大茂刚进厂区,就看见穿着工装的李适。
旁边的傻柱也感到惊讶,哪有这种事?
前几天受的重伤竟然好了!
“难道是装的?可那些血总假不了。”
许大茂想不通。
“可能是真受伤了,但没大家想象得那么严重。”傻柱分析道。
许大茂觉得这话有道理。
现在人家可是红人,还会认咱们这些兄弟吗?许大茂心里不是滋味。
李适听到许大茂的想法,直接朝他走来。
“大茂。”
“哎。”
“记得请我喝酒,你还欠我一顿。”说完摆摆手走了。
许大茂愣住了,明明记得是对方欠自己一顿。
“喂。”傻柱戳了戳许大茂,“请客时带上我。”
“行,不差你一个。”
“那我给你们加个菜!”
……
李适早上先回了诊所,喂完于莉才去轧钢厂。
听说昨晚娄景祥夫妇在吴妈和钟万海陪同下来看过。
当时他不在,对方也没有为难于莉,反而感谢她的付出。
今天来厂里主要是找两个人:闫解娣和易忠海。
李适直接去了闫解娣的车间,在众人面前亲热了一番。
一是真的想念,二是故意让闲话传到娄景祥耳朵里。
离开闫解娣的车间后,李适直接去了李怀德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厂长,我特意来拜访您,想当面了解易忠海的情况。”
李怀德闻言皱眉,对李适还在纠缠这件事很不满:“厂里已经正式向协和医院道歉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易忠海?他还关在保卫科呢。”
“放了他吧。”
“什么?放人?”李怀德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居然学会以德报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怀德追问。
“听说咱们厂八级技工屈指可数,易师傅资历最老。真要处理他,对工厂和国家都是损失。而且我不追究,这事就算翻篇了,对厂里声誉也好。”
李适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没想到你觉悟这么高!难怪能当协和医院的代表。那我这就通知保卫科放人。”
李怀德暗自高兴,没想到难题这么快就解决了。调解纠纷、维护厂子形象、赢得人心,一举三得。
“我有个小建议——别提我。如果说完全不介意是假话,但我觉得关着他不如让他回车间继续干活。”
李怀德点头表示理解。
换成是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按照李适的要求,李怀德没提他的作用,找了理由让陈科长放了易忠海。
事情办完后,李适便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