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了。”李景江摇摇头，“具体怎么一回事就不细说了，总之是碰上了机会。我原本也没把握能成，昨天快下班时才确定下来。”
“不过任命文件还没正式下来，你们先别往外说。等明天正式下来了，不用你们说，大家自然会知道。”
“爸，你该不会是巴结了李主任吧？”李放顾不上家具的事了。
设计图父亲和姐姐都满意，剩下的交给游戏世界里的工人去做就行。
要不是还有点顾虑，根本不用等到明天，一小时就能搞定。
“不是我去巴结他，是他主动找上门的。”李景江笑着说，“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
“要不是你之前把他喂饱了，后来又上了报纸出名，他才不会来找我。”
“爸，你在他在手下做事会不会受气？”李放皱眉道，“要是不顺心，不如当个调度员，按时上下班就行。只要不犯错，李主任也拿你没办法。”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李主任有句话说对了。”李景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现在不在四九城，要是我能抓住这个机会，不但能早点把你调回来，对咱们家也有好处。”
李放当然明白。看看后院的许大茂和刘海忠，一个是革委会副主任，一个是工人纠察队队长，不仅在轧钢厂一手遮天，在南锣鼓巷也是横着走。
想想看，李念不过是个街道办事员都被人捧着，轧钢厂这种万人大厂的革委会主任，哪怕是个副职，该有多大权势？
再说整个轧钢厂上万工人，光南锣鼓巷就有好几百号人。有这个副主任头衔，遇到什么事振臂一呼，随时能拉出百十号人，谁敢招惹？
“爸，道理我都懂。”李放还是不放心，“真要这个位置，当初我找李主任时就帮您说了。我是担心您性子太直，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反倒惹麻烦。”
“李主任这人我最清楚，虽然收钱办事，但心狠手辣。得罪了他准没好果子吃。”
“爸，您为这个家付出够多了，我不想您再为我和姐受委屈。”
“臭小子，知道心疼老爸了。”李景江欣慰地笑了，“放心，我跟李主任都说开了。他说我这个副主任只管安保工作就行，其他不用操心。”
“我答应这事也不全是为了咱们家，我那帮老兄弟也能跟着沾光。等事成了，你爸我就能拉起自己的队伍。至于李主任那边，该打点的打点，该做的表面功夫做到位，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他也拿我没辙。”
李放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呢，爸都当上调度了，借辆车还这么小心。”李放恍然大悟，“合着是怕节外生枝啊。不过爸，您这嘴可真严实，连姐都没透风吧？”
“我确实不知道。”李念抿着嘴笑了笑，“不过最近爸总哼着小曲。”
“那可是戈委会副主任的位置，谁不高兴？”李放说完突然正色道，“爸，如果想把家具送给李主任私人，我觉得不太好。”
“其实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想借着轧钢厂的关系给岗岗营子谋点好处。我觉得家具还是送，而且要热热闹闹地送——但不是给他个人，是送给轧钢厂。”
“就用岗岗营子的名义送。李主任这个人我知道，虽然贪，但更看重前途。只要处理得当，这件事一定能让他脸上有光，比私下收礼强多了。”
“当然还要加个保险。过几天咱们爷俩请他吃顿饭，再送些实在的东西。双管齐下，咱家和村里的事都能办成！”
“这样周旋，你不觉得难受吗？”李景江看着儿子。
“难受？”李放咧嘴一笑，“想过好日子，不想再被别人拿捏，这点弯弯绕算什么？等爸在副主任位置上站稳了……”他忽然停下，仔细听了听外面，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音说：“将来才有机会把他拉下来，不是吗？”
李景江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李放啊，真是长大了。”
“能不能取代另说，只要咱家能安稳，这点手段——值得！”
李放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压低声音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晚上再细聊。对了姐，年货都准备好了吗？”
李景江和李念明白外面有人，李念故意提高声音说：“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不过明天我要去街道办开安全会议，过年还得和王主任一起值班。”
外面的人听了，悄悄离开了。
叁大妈见丈夫这么快回来，奇怪地说：“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李家连点土特产都不送？”
叁大爷扶了扶眼镜：“你懂什么！我刚听到重要消息，李家女儿过年要和街道办王主任一起值班。”
“值班又没工资。”叁大妈不以为然。
叁大爷瞪眼道：“王主任可是我们街道的一把手！能让她带值班的，肯定是她的心腹。这样的人将来肯定有出息。”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叁大妈还是不明白。
叁大爷神秘地笑了：“这种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你想一想，等李家女儿升职了，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有事不就能找她帮忙了吗？”叁大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时候能得到的好处，哪是那点土特产能比的？”
“先不说远的，就拿老郑家来说。要不是李家女儿托王主任把手续都办妥了，你以为老郑家真能卖掉房子？”
“卖房？老郑家不是拿房子抵押借钱吗？”叁大妈一脸惊讶。
“放在咱们身上，那就是卖房，过后只要有人举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三大爷露出一副“我早就看透一切”的神情，“可到了李家那儿，就成了用房子抵押借钱。”
“别说没人敢举报，就算真有人举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人家手续办得严丝合缝！”
三大妈这才明白过来，冲老伴竖起大拇指。
要说算计，还是你厉害！
李放对姐姐被王主任重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不说每次给姐姐寄包裹时都会给王主任带点土特产，也不说李主任的影响力，单是他发表在报纸上的那两篇引发热议的新闻报道，就足以让姐姐跟着沾光。
眼下局势还没完全稳定，像李放这样出身正统、有能力、背景干净又懂得审时度势的年轻人，说是前途无量一点也不夸张。
只要王主任不糊涂，自然会通过重用李念来卖这个人情。
反正用谁都是用，何况李念确实争气，不仅办事能力强，还特别好学。
和同事关系融洽，该争取的绝不退让，不该碰的绝不插手。
几次交代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王主任想不赏识都难。
其实要不是李放暂时不想回来，凭他之前的成绩，只要开口，李主任肯定会全力帮忙。
等大家回到正屋，李念带着瑛子把晚上睡觉的地方收拾好了。
考虑到新房只有一张床，两个姑娘晚上住主屋，李放和李景江两个男人则去新房将就一晚。
“爸，今晚咱们去趟李主任家吧。”李放放下水杯说道，“师父说过，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
“您明天才正式上任，为防万一，今晚再送点礼，顺便把家具和支援岗岗营子的事谈妥，争取最大利益。”
“要是这样的话，我下午再去厂里一趟，约李主任晚上吃饭。”李景江转头对瑛子说，“就是委屈瑛子了，让你姐带你去尝尝正宗的老北京涮羊肉。”
“李叔，我不碍事，你们忙正事要紧。”瑛子虽然不太懂他们谈的事，但知道是正经事，“晚上不用破费，在家吃就行，李放哥带了不少吃的。”
“听你叔安排。”李放摸了摸瑛子的头，“北京涮羊肉可是绝活，这天寒地冻的，吃一顿浑身舒坦。”
“对了姐，晚饭后带瑛子去澡堂子好好洗洗，路上辛苦了。就去一口堂吧，开个单间，让她泡个痛快。”
“放心，瑛子交给我。”李念点头答应，知道父亲和弟弟做的事关系全家生计，“不过你们留点神，那个李主任不是善茬。”
“放心，我和爸有分寸。”李放笑着转向父亲，“爸，如果李主任下午在厂里，咱们直接去找他谈？”
“行吧。”李景江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谈妥之后，李景江带着儿子提着礼物去了轧钢厂。
到了厂里，李主任正好在办公室。
父子俩敲门进去，李主任抬头笑着说：“哎呀，是你们爷俩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李放，你是回来探亲的？”
“对，今天刚回来。”李放笑着走上前，把准备好的提包放在桌上，“到家休息了一下，就赶紧来拜访您了。带了些东北那边的土特产，李主任别嫌弃。”
李主任听了心里很高兴，他最喜欢这种懂得感恩的人。
“哟？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啊？”李主任笑呵呵地问。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李放边说边拉开包上的拉链，“知道您管着这么大的厂子，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正好东北深山老林里东西多，托人弄了些滋补的土产。”
说着，他拿出几个雕花木匣——他早就摸准了李主任爱面子，特意选了精致的包装。果然，木匣一拿出来，李主任的眼神就停住了。
“这盒子真气派！”
“您看，这是棵野山参。”李放打开长方形的木匣，红绸衬底上躺着一根人参，“百年的可不容易找，这株三十年的虽然不算老，但绝对是长白山的野生货，最是滋补。”
看着那须尾齐全的人参，李主任嘴角都快笑到耳朵根了。
这人参个头不大，但根须盘得像龙须一样。那时候还没开始人工种植，真正的野山参，哪怕只有三十年，也是稀有的宝贝。
光是这个品相，拿去送领导都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