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圣孙,将来传位时告诉他:'这是皇爷爷为你打下的江山'!\"
此时各地皇子皆打了个喷嚏。
扶稣骑马时忽觉鼻痒;胡亥正酣睡于温柔乡中,忽梦孩童,惊出一身冷汗。
华妃闻言暗惊:尚未确诊,陛下已这般态度,若清秋真诞下皇孙还了得?
\"另有一事,朕亲征期间,爱妃为扶稣物色几位侧室。堂堂秦王岂能仅一位正妃?此事就托付爱妃了。\"
\"是否应先告知稣儿?如此突然...\"
\"不必!秦王妃人选朕已依他,纳妾之事由不得他推拒。为皇室开枝散叶是秦王职责,爱妃应当明白。\"
\"臣妾明白。\"华妃点头,皇室延续确实至关重要。
\"此事全权交由爱妃,家世不论,只要品貌端正,宜于生育即可。\"
\"遵命,陛下。\"
华妃唇角泛起一丝苦涩,陛下说得轻巧,可此事又岂会简单?秦王纳妾的消息一旦传出,各士族权贵必会争先恐后地将族中适龄女子送上。为何?只因“秦王”二字足以令他们趋之若鹜。
他们图的无非是姻亲纽带,甚或……心中还存着一丝妄想——若秦王妃无所出,那些送入府中的女子所生的子嗣,或许就有机会触及大秦的皇位,哪怕希望渺茫,也值得一搏。利益当前,家族的女子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筹码罢了。
华妃再清楚不过——她自己便是秦楚联姻的“赠礼”,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所幸楚国尚有几分根基,她嫁过来后得了些体面,再加上诞下长子,才得以立足。
唉……清秋这孩子命苦,得好好提醒她。若秦王纳妾,妾室先诞下子嗣,清秋的处境便危矣。深宫之中,女子的权势之争终究系于子嗣,若无血脉傍身,她将一无所有。
正沉思间,赵高匆匆入内,俯身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国夫人!”
“何事?”始皇帝抬眼。
“回禀陛下,大军已集结完毕,恭候陛下亲临!”
“好。”始皇帝起身,“爱妃,朕先行一步,此事你多费心。待朕凯旋,此事便着手操办。”
“臣妾领命。”华妃屈膝行礼,目送始皇帝离去。
待华妃走远,赵高再度上前:“启禀陛下,太尉府刚收到南方军团急报,请陛下过目!”说罢呈上一卷军情竹简。
“南方军情?”始皇帝眉头一皱,“朕不是已下令暂缓攻势?莫非越人又生乱?”他接过竹简扫了一眼,面色骤沉,“区区驿马传递的军情也需朕亲阅?太尉府是摆设吗?”
“臣不敢妄言……太尉府称此报乃李信将军亲发,务必呈交陛下。”
“李信?”始皇帝冷哼一声,“既有要事,为何不用军情驿马?这普通驿马送来的消息,怕是已耽搁数日。”他展开竹简细看,眸光渐冷,指节微微发白。
简上赫然写着——
“五公子遇山匪伏击,官道驿站焚毁,随行禁军尽殁,公子死里逃生!”
短短一行字,李信未作任何评述。附于其后的,还有公子高的一封亲笔密信。始皇帝默默读完,嘴角扯出一抹森然笑意:“山匪袭杀?呵……比朕当年还要精彩!”
“来人!”
阴影中一道身影无声跪地:“陛下。”
“给朕彻查!”
“诺!”
“赵高。”
“臣在。”
“此报何时送达?”始皇帝指尖轻叩竹简。
“回陛下,刚刚送入太尉府,臣片刻未敢延误。”
“南方……楚地?”始皇帝低声呢喃,目光投向殿外,忽而拂袖:“启程!”
“诺!”
始皇帝披甲执剑,阔步踏出兴乐宫。咸阳殿前,禁军列阵相迎,肃杀之气铺天盖地。
始皇帝立于咸阳宫阙之巅,俯瞰下方巍然耸立的青铜巨像,那是大秦无上威仪的象征。他缓缓拾级而下,来到章邯面前。
章邯躬身抱拳:“陛下!”
“免礼。章邯,此番调集的禁军,可尽是骑兵?”
“回禀陛下,遵旨已调集宫禁所有铁骑,一则为填补都尉军骑兵缺额,二则护卫圣驾周全。”
“甚好,启程检阅三军,随后挥师北上。”
“诺!”
此次始皇帝未乘銮驾,而是亲自策马,率禁军铁骑行出咸阳宫。宫门前,黑压压的卫尉军跪伏相送。
后方,赵高统领的皇家仪仗与御辇华盖迤逦相随。毕竟千里征途, 不可能终日戎装骑乘。这支庞大的仪仗队伍,正是都尉军重点拱卫之所在。
此番北伐虽有四十万大军,但都尉军主司护驾之责。真正冲锋陷阵的,是那三十万锐士。
咸阳城外,文武百官列阵相候。街道两侧人潮涌动,百姓争睹这场空前盛大的誓师典礼。
匈奴犯边的消息早已传开。素来以武立国的大秦子民愤慨难平——从来只有大秦铁骑踏破他国疆土,岂容胡马南下牧马?
官府连日宣导,正为点燃百姓抗敌热血。当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开,关中老卒纷纷请缨,可见\"耕战\"之国策已深入民心。
百官队列中,王绾偏首低语:“太尉,听闻昨夜军中生变?”
尉缭悚然变色:“丞相慎言!此等诛心之语,纵是玩笑也断不可轻提。当今天子圣明,将士用命,何人敢生异心?”
“若非如此,昨夜军营因何喧嚣?”
“四十万大军遴选三十万精锐,余者皆需调往蓝田大营。我与蒙恬将军彻夜调度,方得周全。”
王绾捻须轻叹:“太尉举荐的那员小将,如今已执掌禁军。有人搏杀半生难觅晋身之阶,有人却因一言得登青云。这世道,老夫是愈发看不明白了。”
尉缭正色道:“丞相此言差矣。高位非虚设,若无真才实干,纵登高位亦难长久。”
尉缭突然压低声音:\"丞相,南方传来一个消息,您必定会感兴趣。\"
王绾放下竹简:\"何事?\"
\"五公子在赴任南方军团途中,于楚地遭遇袭击。\"尉缭拱手禀报。
王绾揉着太阳穴冷笑:\"这几日倒真热闹——长公子遇刺、陛下登基、匈奴犯边,如今又添五公子遇袭。事情总是一桩接着一桩。\"
\"事情绝不简单。\"尉缭目光微沉,\"长公子那件事虽被压下,暗流却从未平息。军中联名上书一事,即便长公子全力周旋,其中蹊跷仍多。\"
王绾捋须笑道:\"太尉执掌军政,倒对这些阴谋诡计分外上心。既然提起,不妨细说?\"
\"军政?\"尉缭突然拍案,\"咸阳驻军将领联名上表,若陛下追究,便是臣与蒙恬失职!幸而陛下圣明......\"
\"当时大朝会在即,咸阳必须安定。\"王绾眯起眼睛,\"陛下自然分得清轻重。\"
尉缭凑近低语:\"如今两件大事已毕,有些事该水落石出了。其实陛下早命臣暗中调查联名上书之事。\"
\"哦?\"王绾突然发笑,\"那群粗通文墨的将领,能写出那般锦绣文章?若他们有此文采,早该拜将封侯了。\"
\"破绽如此明显,幕后之人会这般愚蠢?\"王绾似笑非笑地敲着案几。
尉缭额头渗出冷汗:\"越查越觉诡异。军中似有推手,而起草奏章之人......\"他声音愈发低沉,\"已然人间蒸发。\"
\"至今未查到?\"王绾挑眉。
尉缭突然打了个寒战:\"每次追查,都感觉......\"他环顾四周,\"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当朝太尉竟被监视?\"王绾忽然抚掌大笑,引得朝臣纷纷侧目。百官暗自揣测,究竟何等要事能让两位重臣私语多时。
\"丞相不信?\"尉缭略显焦躁。
王绾倚着凭几悠然道:\"太尉何必越俎代庖?陛下所知,恐怕远胜你我。既然叫停追查......\"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老臣劝您安心练兵为好。\"
尉缭瞳孔微缩,随即释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君臣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咸阳城内,浑厚的号角声回荡不绝,声浪越过城墙,传至城外,令驻守的将士、官吏与百姓肃然起敬。
城外大营中,力士们闻声而动,挥动鼓槌,如雷的鼓声与城内的号角相应和,震撼四野。
“时辰已至,准备迎驾。”尉缭沉声道。
李斯立于一侧,笑问:“太尉,如此阵仗,可是你军中手笔?作何感想?”
“这算什么?”尉缭不以为然,“更大的场面,我亦见过。”
“当真?”李斯挑眉。
“自然。陛下亲征,乃我大秦开天辟地头一遭, 之名初临世间。此番随陛下征战,何等荣耀!史官笔下必载:‘始皇帝登基,匈奴来犯,遂御驾亲征,大胜而归!’此乃千秋之功,将士们岂能不热血沸腾!”尉缭朗声道。
王绾听罢,微微颔首:“难怪昨夜三军振奋,原是为此。”
“非也。”一旁的老臣摇头,“依老夫之见,这些将士哪管什么青史留名?他们之所以心潮澎湃,是因能与开创大秦万世基业的天地人皇并肩而战——此乃大秦锐士的无上荣光!”
李斯侧目望去,只见队列中,大秦军队肃立无声,个个昂首挺胸,静候他们心中的 驾临。
始皇帝策马而来,胯下战马通体乌黑,肌肉虬结,四蹄踏地如雷。他身披黑甲,身后紧随着面具覆面的禁军,威压如山。街道两侧,长戈林立,士卒如铁壁般肃立,目光如炬。前夜起,他们便将此街翻查殆尽,唯恐有失。
章邯紧跟在始皇帝身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掌心已沁出汗来。禁军们亦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陛下驾到!”
鼓声骤停,唯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自城门处传来。
始皇帝率先踏出城门,身后禁军如影随形。百姓望见 甲胄加身,眼中顿时燃起炽热之色。
“万民跪——!”
令下,咸阳城内,无论百姓、将士,尽皆俯首跪地,山呼震天: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
章邯立于始皇帝身后,未行跪礼,得以将这幅景象尽收眼底。十万军民跪伏高呼,声浪如潮,令人心潮激荡——这便是人皇之威,这便是天下共主的气魄!
始皇帝目光淡然,扫视四方,此刻,他便是这苍茫大地的至尊,当世唯一的人皇。
“免礼。”他轻启唇齿,二字如雷,响彻云霄。
旌旗猎猎,战鼓声声。传令兵策马疾驰,高呼\"免礼\"之声回荡四野。
\"谢陛下!\"
祖龙翻身下马,玄甲映日。在文臣武将的簇拥下,他稳步登上点将台。十万秦军肃立如林,无数双炽热的眸子聚焦在那袭黑色龙纹战袍上。
辛胜率先出列,铁甲铿锵:\"禀陛下,北方军团集结完毕!\"
李由横刀向前:\"都尉军整装待发!\"
蒙恬按剑而立,声若洪钟:\"四十万北伐锐士,静候天威!\"
始皇帝的目光掠过钢铁洪流。黑羽旌旗下,秦卒目光灼灼,戈矛如林。他忽然抬臂握拳,重重叩击胸前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