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妃拉过扶稣低语:\"清秋那丫头品性纯善,你若再刁难她,看为娘不教训你!\"
\"母亲放心!\"扶稣醉醺醺地咧嘴笑。
嬴政拍案大笑:\"爱妃多虑了!今日三军阵前,这小子抱着媳妇转了三圈!当年寡人指婚时还摆臭脸,活像茅坑里的顽石!如今倒知道王翦闺女的好了?\"说罢仰头饮尽铜尊里的酒。
\"父王教训得是。\"
扶稣向郑妃行礼:\"儿臣告退。\"
\"来人,护送公子回府。\"
\"不必劳烦。\"
待离开兴乐宫,扶稣眼中醉意霎时消散——这等薄酒岂能醉人?
走在幽深的宫道上,他望着巍峨殿宇陷入沉思:高唐与咸阳勾结的案子牵扯十余要员,偏在兵权交接时派他这闲散公子查办,分明是道送命题。难怪千古 都需谋士辅佐,这般算计岂是常人能参透?
拐角处忽然转出一队玄甲锐士,铁面按剑齐齐跪拜:\"奉王命护卫公子,此后听凭差遣!\"整整二十名王宫禁卫——这份殊荣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谁是统领?\"
\"末将黑昀、乐清分任正副职。\"
\"回府。\"
咸阳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可扶稣沿途看见半数人家门前悬着白幡。深巷中时闻幽泣,与满街红灯笼映出血泪交织的盛世图景。
\"阵亡将士的抚恤章程可有疏漏?贪墨冒领之事多否?\"他忽然勒马发问。
咸阳城,太一楼。
几位公子怀中搂着美妾,醉意醺醺,肆意享乐。
“还是十八弟懂得享受啊!不过,未免太不厚道了些,这么个好地方,如今才叫上哥哥们?”
“七哥说笑了,这不是来了吗?先前大军在外征战,物资全供前线,谁敢如此奢侈?那不是自寻死路?如今大胜归来,自然要好好庆祝!”胡亥捏着怀中女子的腰肢,气息粗重。
“庆祝?哈哈哈,是该庆祝!来!满饮此杯!”
“六国覆灭,大秦一统,可不得好好庆贺?”
“ ,喝一杯!”将闾捏起女子的下巴,将酒液倾倒在她脸上,酒水顺着她的颈项滑落。
“呵,珍惜吧!再过几日,诸位怕是没这好命了。”公子高冷笑。
“五哥,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这些晦气话?”
“以父王的性子,绝不会行分封之制,到时候,诸位不过是个空有王族名头的废物罢了!既无封地,也无实权,只配做个闲散公子!”
“哈哈哈,五哥,当个废物又如何?有酒有肉,有 相伴,岂不快哉?”胡亥扯过一名女子的长发,将她按在身下。
“就是!五哥,你还想争?争得过大哥吗?看看大哥的军功,再看看他身后那些人,你凭什么?”
“哼,不过因他是长子罢了!父王未立正妃,谁是嫡子还未可知!”
“一帮蠢货,浪费光阴!”公子高拂袖而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呵,可笑,当真可笑!”将闾起身。
“十八弟,扫兴了,哥哥先行一步。奉劝一句,收敛些!”
“七哥这就要走?不带走几个 ?”
“做兄长的,不好夺人所爱。告辞!”公子冲带人离去,宴会不欢而散。
胡亥嘴角噙着冷笑。七哥的心思他尚且捉摸不透,但五哥……倒是个有趣的角色。有时,就需要这般不自量力的人。
“哈哈哈!”胡亥扯开美妾的衣衫,肆意玩弄。
在他眼中,这些女子不过是供他取乐的玩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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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长公子府
清秋回府后,即刻命人重新布置整座府邸,尤其是长公子与她的新房,再度张灯结彩。
府中上下喜气洋洋,婢女们偶尔掩嘴轻笑,处处洋溢着欢庆的气息。
《红烛旧梦》
长公子府的青砖黛瓦间,往日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侍女们提着裙 向清秋行礼时,那声\"夫人\"像蜜糖般淌进心里。此刻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真正成为了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清秋立在昔日的新房门前,指尖抚过雕花门框。半晌,轻声唤道:\"备浴。\"
\"就来,...啊不,夫人!\"小月慌忙改口的样子惹得她抿唇轻笑。
氤氲水汽中,往事如烟。那年咸阳城张灯结彩,红绸铺就十里长街。她是将门之女,他是王室长子,这场婚事原是朝堂棋局里最妙的一着。喜烛高照的洞房里,扶稣割破手指将血染在白绢上,温润嗓音说着最疏离的话:\"姑娘请安歇。\"
那夜红烛垂泪到天明,门外是喧闹的喜乐,门内是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如今想来,当初的心痛竟已化作平静的水纹。
\"夫人,水温可还适意?\"
清秋将身子浸在玫瑰香汤里,水珠顺着雪肩滚落。更衣时特意选了嫁衣般的正红色,又取来一对崭新的喜烛。茶炉上煨着的君山银针换了三巡,窗棂外始终不见马蹄声。
咸阳官道上,柝声穿透浓夜。
\"咚——\"
年迈的更夫嘶哑的嗓音惊起几只寒鸦。扶稣勒住缰绳时,忽然莫名心悸。抬头望天,乌云吞没了最后一丝月光。
\"公子,起风了。\"黑昀压低斗笠提醒道。
话音未落,前方幽幽亮起几盏白灯笼。纸钱纷纷扬扬中,一队素衣人抬着棺木缓缓而来。夜风卷起扶稣的衣袍,那抹不安在心头越缠越紧。
\"真 倒霉,半夜三更撞上这种晦气事!简直邪门透了!\"
\"都给我闭嘴,关你们屁事?\"
扶稣的队伍与这支送葬队伍渐渐接近,却察觉到异常之处。
三口漆黑的棺木被众人抬着,既无哀乐吹奏,也无哭丧之声。
那些披麻戴孝的送葬者低垂着头,白布遮面,沉默前行,仿佛一群游荡的孤魂。
扶稣凝视着这支诡异的队伍,脊背阵阵发凉。
眼角余光扫过,黑昀与乐清的手已悄然按在剑柄上。
诡异的时辰,诡异的地段,再加上这支诡异的队伍,处处透着不对劲。
作为王宫禁卫,他们的神经早已绷到极点。
两支队伍在夜色中交错而行,马蹄声清脆可闻。
当扶稣一行人行至送葬队伍 时,棺材板突然发出异响!
\"棺材在动!\"
一名侍卫失声惊呼。
刹那间棺木裂开缝隙,数支弩箭破空而出!
\"护驾!\"
\"有埋伏!\"
几名靠近棺木的侍卫顿时被射成刺猬。
送葬的白衣人猛然掀开白布,手中寒光乍现——分明是一柄柄淬毒 !
鬼脸面具在夜色中狰狞可怖。
沙哑的嘶吼声炸响:\"一个不留!\"
电光石火间,扶稣的侍卫已折损四人。
\"列阵!\"
禁卫长剑出鞘,与刺客厮杀成一团。
\"保护公子!\"
黑昀扫过倒下的同伴,瞳孔骤缩:\"公子小心,是制式军弩!\"
\"军弩?!\"扶稣脸色剧变,\"究竟是谁......\"
\"低头!\"
棺木中的弩手完成装填,第二轮箭雨倾泻而至。
黑昀与乐清以身作盾,前方数名侍卫应声倒地。
\"公子,我们策马突围!\"
\"所有人听令!\"
\"护卫公子,杀出去!\"
铁骑冲出不到五十步,地面突然绷起数道绊马索。
战马嘶鸣着翻滚倒地,扶稣重重摔 背。
两侧阁楼窗户猛地洞开,箭矢如蝗虫般铺天盖地!
\"卑鄙!\"
十余名侍卫瞬间被射成筛子,仍有几人扑向扶稣,用血肉之躯挡住致命箭矢。
\"畜生!\"扶稣双目赤红。
看着这些为自己赴死的侍卫,滔 火在胸中炸裂。
\"公子快走!那边巷子!\"
扶稣抓起一名阵亡侍卫的尸身:\"兄弟得罪了!\"
以 为盾挡住箭雨时,身后却传来机括嗡鸣——第三波弩箭正破空而来!
\"公子!!\"
乐清嘶吼着扑来,又一次用身体截住死亡箭簇。
短短须臾之间,扶稣已四度直面死神!
扶稣猛然转身拽住乐清的手臂,一支弩矢破空而来,噗嗤一声穿透他的左肩,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袍。他强忍剧痛,硬是将乐清拖进窄巷深处,堪堪避过弩箭的覆盖范围。
\"呼——\"
黑昀与扶稣背靠砖墙喘息。乐清被扶稣揽在怀中,气息已如风中残烛。
\"撑住!你给我撑住!\"扶稣声音嘶哑。
乐清颤抖着抬起染血的手掌,最终无力滑落。
扶稣紧闭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燃起血色。若非父王暗中安排的护卫,今夜恐怕真要命丧于此。可这批刺客显然谋划周密,转眼间就让二十余名精锐禁卫尽数殒命。
\"公子快走!末将断后!\"
\"黑统领,我们无路可退了。\"扶稣苦笑着指向身后高墙。
两人相视间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绝。黑昀忽然大笑:\"想不到公子也是血性男儿!能与公子并肩赴死,是黑昀的荣幸!\"
巷口处,数十名鬼面白衣人持刀逼近。寒芒在月光下划出致命弧线。扶稣突然侧身贴墙,剑光如毒蛇吐信,刹那间割开两名刺客的咽喉。他身形骤矮,反手将剑刃送入第三人后背。
黑昀则如蛮牛冲阵,一脚踹飞当先刺客,剑锋直取心窝。狭窄巷道里,兵刃碰撞声与濒死惨叫交织成死亡乐章。扶稣的剑法刁钻狠辣,每招皆奔要害;黑昀的招式刚猛霸道,剑锋过处血肉横飞。
染血长剑在扶稣手中翻转,他忽然舔去剑上血渍,朝着鬼面刺客们啐出口血水。这个充满挑衅的动作,让白衣 们的攻势愈发疯狂。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暗巷中回荡,火花四溅。
青铜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扶稣与黑昀虽占据优势,但体力逐渐不支。
巷口的刺客首领见状,当即下令弩手齐射。
\"注意暗箭!\"
黑昀迅速抓起地上的尸首作为掩护,挡下了致命箭矢。
\"大人,情况有变!\"
\"城防军正朝这边赶来!\"
刺客首领脸色阴沉:\"全力进攻!\"
刀光剑影间,扶稣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几缕发丝飘落。
他手腕翻转,长剑划出优美弧线,数名刺客应声倒地。
突然一记重踢袭来,扶稣踉跄倒地。
危急时刻,他抓起地上长刀,反 入敌人胸膛。
\"公子当心!\"黑昀浑身浴血,拼死杀出重围。
刺客首领狞笑着拧动扶稣肩上的断箭,鲜血浸透衣衫。
\"清秋...还在等我...\"
扶稣咬牙抵抗,剧痛让视线开始模糊。
黑昀不顾身后刀伤,猛冲上前踹开敌人。
剩余刺客一拥而上,刀锋直指二人要害。
与此同时。
清秋猛然惊醒,发现烛火犹燃。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竟睡着了...\"
血色之夜
\"奇怪,为何突然心口发痛,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
\"小月,小月?\"
\"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