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电梯停运，林晚只能爬楼梯。九层楼，每一步都让她的心跳更快。口袋里的布袋随着跑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某种计时器。
爬到七楼时，她听到头顶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张卫国的声音，但比平时更加沙哑可怖，夹杂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古老语言。
林晚放慢脚步，悄悄推开顶楼安全门的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顶楼平台被雨水淋湿的地面上，用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图案，与古籍上看到的相似，但更加精细。七个玻璃小瓶摆放在图案的七个角上，里面装着暗红液体。许晓安站在图案中央，手持那支钢笔，正在一张黄纸上写着什么。
而张卫国——他脱去了平日的西装，穿着一件古怪的黑色长袍，胸前挂着一枚与祁老先生的铜钱相似的饰品，但更大更厚。他右手持一把青铜小刀，左手端着一个瓷碗，正在图案外围缓步绕行，口中念念有词。
\"......以血为引，以运为桥，四亥之气，今夕归巢......\"
林晚的手紧握成拳。这就是仪式现场，而她必须在完成前阻止它。但她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两个？祁老先生给她的又是什么？
她小心地摸出布袋，借着闪电光看了一眼——是三枚古铜钱，每枚上都刻着奇怪的符文，用红绳系在一起。
顶楼，张卫国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安全门的方向：\"林晚同学，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发现了吗？
\"别躲了。\"张卫国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你的气息在阵法中像火炬一样明显。\"
没有退路了。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雨水立刻浇透了她的全身，冷得刺骨。
\"张主任，许晓安。\"她强迫自己声音平稳，\"你们在雨夜里做什么？\"
许晓安抬起头，眼神空洞得不似人类：\"完成仪式。就差你了，林晚。\"
\"什么仪式？\"林晚慢慢向前移动，眼睛扫视着地面上的图案，寻找薄弱点。
张卫国笑了：\"别装了。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举起青铜小刀，\"二十年前，我师父教我'移花接木'之术时说过，最好的'花'往往是最聪明的那些。\"
\"你师父？\"林晚又向前一步，现在她能看清许晓安手中的黄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一个老道士，早死了。\"张卫国轻描淡写地说，\"他教了我很多，但没教最重要的一点——气运可以不止偷一次。\"他指向七个玻璃瓶，\"七个'源头'，七个省状元。而你，将是第八个。\"
林晚的胃部绞痛。七个受害者，七个被毁掉的人生。
\"许晓安知道她只是你的'容器'吗？\"林晚突然转向许晓安，\"等他不需要你了，你的下场会像二十年前那个跳楼的学生一样！\"
许晓安的表情丝毫未变：\"我愿意。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聪明。\"张卫国赞许地点头，然后对林晚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站到阵法中央去，林晚。反抗只会更痛苦。\"
林晚知道不能再拖了。她假装害怕地后退，突然冲向最近的一个玻璃瓶，从口袋里掏出铜钱——
\"拦住她！\"张卫国怒吼。
许晓安像离弦的箭一样扑来。林晚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铜钱散落在水洼中。许晓安骑在她身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
\"你根本不懂！\"许晓安尖叫道，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像疯狂的泪水，\"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这种机会永远爬不出那个泥潭！\"
林晚挣扎着，眼前开始发黑。她拼命伸手，指尖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枚铜钱！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铜钱拍在许晓安额头上。
\"啊！\"许晓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猛地弹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她额头接触铜钱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
林晚咳嗽着爬起来，抓起另外两枚铜钱。张卫国的脸色变了：\"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你的老朋友送的！\"林晚冲向阵法，将铜钱扔向三个玻璃瓶。铜钱接触瓶身的瞬间，玻璃爆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溅到图案上，发出嘶嘶的响声，像是酸液腐蚀金属。
\"不！\"张卫国面容扭曲，扑向林晚。他手中的青铜小刀划破雨幕，直指林晚的心脏。
林晚侧身闪避，刀锋擦过她的手臂，鲜血立刻涌出，滴落在阵法上。整个图案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雨水在离地一米处蒸腾成雾气。
\"太晚了！\"张卫国狂笑，\"你的血自愿献上，仪式已经启动！\"
地面上的图案开始旋转，七个破碎的玻璃瓶发出刺耳的嗡鸣。许晓安站在阵法中央，双臂张开，脸上是近乎癫狂的喜悦。林晚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被强行抽离。
\"感受气运离体的滋味吧。\"张卫国站在阵法边缘，青铜小刀指向林晚，\"你的天赋，你的未来，都将成为许晓安的一部分。而她，将成为我的杰作！\"
林晚跪倒在地，视线模糊。她看到自己的血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流向阵法中央，与许晓安手中的钢笔相连。钢笔贪婪地吸收着血液，笔尖泛出妖异的红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电劈下，击中了楼顶的避雷针。整个平台剧烈震动，阵法的一角被破坏。林晚感到压力稍减，想起祁老先生的话——\"破坏媒介物品\"。
钢笔！那支钢笔才是关键！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冲向许晓安。对方正沉浸在力量涌入的快感中，反应慢了半拍。林晚抓住钢笔，用力一折——
钢笔没有断，但笔尖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浸透了笔身，那些刻在上面的符文突然一个接一个亮起，然后熄灭，像是电路短路。
\"不！\"张卫国和许晓安同时尖叫。
林晚趁机将钢笔狠狠摔向地面。这一次，它断了，黑色的液体从笔管中渗出，与雨水混合后竟像活物一样扭动着。
阵法开始崩溃。图案线条断裂，红光忽明忽暗。许晓安突然惨叫起来，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血管在发光。
\"反噬！\"张卫国脸色惨白，\"快离开阵法！\"
但为时已晚。许晓安的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抽搐着，那些发光纹路越来越亮。她转向张卫国，声音变成了诡异的双重音调：\"师父...救我......\"
张卫国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几步，从袍中掏出另一件物品——一个小木偶，上面缠着头发。他快速念了几句咒语，许晓安的抽搐立刻加剧。
\"你以为我会把真本事教给你吗？\"张卫国冷笑，\"你不过是个备用容器！\"
林晚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张卫国从一开始就打算在危急时刻牺牲许晓安！她必须做点什么。
忍着剧痛，她爬向阵法中央。许晓安现在跪在地上，七窍开始渗出黑血。林晚抓起那截断掉的钢笔，用笔尖在自己手心划了一道，然后按在许晓安额头。
\"以血破血，以运抵运！\"她喊出祁老先生符咒上的话。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两人接触处爆发。
许晓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猛地后仰。
与此同时，林晚感到一阵剧痛贯穿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