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雅。我最好的朋友。她脸色惨白如鬼,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巨大的恐惧让她的五官都扭曲了。她死死抓住我,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她那张名牌,塞到我眼前,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哀求:“晚晚..晚晚!救我!帮我撕...帮我撕掉它!求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濒临崩溃。
我看着她惊恐绝望的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帮她撕?苏沫那冰冷的“亲手撕下”四个字如同魔咒在我耳边回响。陈默和李浩撕下名牌后的惨状,像血淋淋的幻灯片在脑海中轮番播放。恐惧让我几乎窒息。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
“张雅同学。”苏沫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穿透混乱,精准地钉在张雅身上。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下舞台,站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张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游戏规则需要我重复吗?自己撕,自己念。”
张雅浑身剧烈一颤,抓住我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她看着苏沫,又看看手里那张仿佛烧红的烙铁般的名牌,最后绝望地看向我,眼神里最后的光彻底熄灭了。她认命般地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流下。然后,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撕下了那张名牌!
“刺啦--”
她睁开眼,低头看向名牌的背面。只看了一眼,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名牌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飘然掉在地上。
正面朝上。那上面用同样猩红的笔写着:
【向你最恨的人告白!】
“念!\"苏沫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如同重锤敲在张雅的心上。
张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她抬起头,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茫然又惊恐地搜寻,最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地、充满刻骨恨意地盯在了苏沫那张完美而冰冷的脸上!
是她!就是她!是这个疯子提议的游戏!是她害死了陈默和李浩!是她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我….我恨…\"张雅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怨毒,“苏..苏沫….我恨你!!\"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哦?\"苏沫微微歪了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恨意刺伤的波动,反而露出一丝近乎天真的、残忍的好奇,“只是恨吗?告白呢?名牌上写的,可是'告白'哦。”
她向前优雅地踱了一小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声,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清晰而诡异,“来,靠近点,好好'告白’。”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套在张雅的脖子上。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眼神疯狂地闪烁着,恨意、恐惧、屈辱...无数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最终,在苏沫那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目光下,她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彻底崩溃了。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朝着苏沫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仰起头,泪水糊了满脸,屈辱让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她看着高高在上的苏沫,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屈辱而扭曲变形:
“苏沫!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你去死啊--!!!\"
那凄厉绝望的嘶喊,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哀鸣,在礼堂里回荡。就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的声响。
张雅那双因愤怒和屈辱而圆睁的眼睛,猛地、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不是流血,而是真正的爆裂!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破碎的晶状体组织,如同两朵邪恶的花,瞬间在她脸上绽放!紧接着,她的鼻孔、耳朵、嘴巴...七窍如同失控的水龙头,猛地喷涌出大量暗红色的血液!那血液浓稠得发黑,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腐败气味,汹涌而出!
“呃...呃...”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向前扑倒,“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暗红的血液迅速在她身下蔓延开来,与不远处陈默和李浩的血泊,缓缓交汇。
又死了一个。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脖颈,越收越紧。我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柱,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视线一片模糊,只剩下张雅倒下时喷溅的暗红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乱的尖叫、哭嚎、撞击大门的闷响,都成了遥远而失真的背景噪音。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贴上了我的耳廓。那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陈旧纸张般的味道,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林晚...”是苏沫的声音。近在咫尺,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冷得像地底深处的寒冰。“害怕吗?”
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我不敢转头,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她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轻轻抚过我手中那张始终被我死死攥住、不敢翻看的名牌边缘。
“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撕你的名牌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进我的耳膜,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我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为什么?是啊 为什么?
混乱中,有人试图撕别人的名牌,有人被推搡着名牌掉落...唯独我的,一直安然无恙地攥在手里,仿佛被无形的屏障保护着,或者说...被刻意忽略了?
“因为...”苏沫的声音里渗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残忍的期待,“你的名牌,需要特别的…开启方式。”
她的目光,越过我颤抖的肩膀落在我手中的名牌上。那目光不再空洞,不再漠然,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黑暗火焰。
她缓缓地、优雅地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白皙修长的指间,赫然捏着她自己的那张名牌!那名牌的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就在我眼睁睁的注视下,苏沫的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诡异、极其扭曲的弧度。
那不再是伪装的笑容,而是某种深埋的、腐烂的怨毒终于破土而出。
然后,她用一种缓慢得近乎凌迟的动作,两根手指捏住她自己那张名牌的一角,猛地一撕!
“刺啦--”
那撕扯声,在此刻死寂下来的礼堂里(不知何时,连混乱的哭喊和撞击都诡异地停止了),显得无比刺耳,如同撕开了地狱的封条。
她将撕下的名牌翻转过来,背面,赫然贴着一张小小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
瘦小,苍白,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洗得发白的校服。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透过发丝的缝隙,能清晰地看到那露出的半张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紫红色淤痕,嘴角撕裂,血迹已经干得发黑。
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承受着镜头外无形的重压,透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卑微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