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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果然心神动摇,收起惊讶的表情,脸上露出犹豫。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对殷寿说实话?
片刻后,申公豹苦涩地笑了笑:
“不敢瞒大王……”
“贫道前来拜见,是想为大王效力!姜子芽辅佐姬发讨伐商朝,自称替天行道,我却偏要助大王一臂之力,踏平西岐!”
“唯有如此……”
“他们才会明白,我申公豹绝不比姜子芽差!”
说到此处,申公豹脸上的苦笑逐渐变成咬牙切齿。
“我要让他们知道,轻视我申公豹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面容微微扭曲,连殷寿都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怨气,当即暗自运转九转元功,眼中泛起淡淡灰芒,看向申公豹头顶——
“呵……果真不愧是衰神、应劫之人!”
即便殷寿见识广博,也被申公豹头顶的景象震撼。
只见黑云压顶,浓稠如墨的劫气翻滚不息。
一道若隐若现的异兽虚影在黑云中扭动,随着申公豹情绪波动,那虚影竟然昂首长啸:
“吼!”
刹那间,朝歌城上方的商朝气运轰然压下。
“咦……”
申公豹突然感觉浑身沉重,眼神顿时清明了一些,那狰狞虚影也随之消失。
“贫道一时失态,让大王见笑了……”
申公豹略显尴尬地拱手致歉。
殷寿收回目光,不以为意地笑道:
“道长言重了!”
“这般真性情,反倒合寡人心意……寡人最欣赏的就是性情中人。
只是不知道长与姜子芽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申公豹心中挣扎。
这些往事说出来有损颜面,但若不说,又怕大王生疑。
他既想借助商朝的力量证明自己,首要便是赢得殷寿的信任。
沉吟片刻,申公豹终于叹了口气:
“大王,此事说来话长……”
殷寿挥手让申公豹坐下,又吩咐侍从端来酒菜。
“不必着急,我们慢慢聊……”
殷寿露出兴致浓厚的表情。
申公豹只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殷寿。
起初正如殷寿所料,申公豹在阐教中一直被冷落。
单说法宝一事,同门个个都拥有奇宝,而申公豹只有一枚开天珠,还是刚入门时所得。
前几天,申公豹差点被南极仙翁**。
“贫道只是不满姜子芽掌管封神榜,便现身和他较量……”
“我施展飞头术时,南极仙翁竟然让童子把我的脑袋给叼走了!”
“差点就成了野狗的口粮!”
这段经历,殷寿还记忆犹新。
姜子芽从昆仑山回来时遇到了申公豹,南极仙翁出手惩罚,若非姜子芽心软求情,申公豹早已丧命。
当年殷寿以善恶分明来看这件事,如今立场不同,有了新的看法:
“或许这原本就是一场算计。
若不是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申公豹又怎会下定决心辅佐大商对抗姜子芽?”
“若没有他那句‘道友请留步’,截教**又怎能陷入这场劫难?”
想到这里,殷寿心中微动,试探着问道:
“道长可知道,若加入我大商为官,必将牵扯王朝因果?”
“此事恐怕与修仙之道相悖……道长就不怕吗?”
申公豹说完后心情逐渐平复,恢复了初见时的从容,淡然笑道:
“姜子芽都无所畏惧,贫道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若能助大王成就大业,掌控封神,必然迎来浩大气运……至于那些因果牵连,不过是弹指之间便可斩断罢了!”
殷寿听后,暗自摇头:
“终究是年轻气盛……”
“不管能不能成功……这因果孽缘,岂是你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殷寿早已探知申公豹的修为,不过真仙境界。
就连闻太师这样的大罗金仙,也受困于因果……更不用说申公豹了。
当然,申公豹的价值并不在于战场厮杀。
——全靠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殷寿自然不会点破,既然要收服申公豹为自己所用,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道长的志向,寡人已经明白。”
“说起来你我本是同道,寡人也愿意给你施展才能的机会……只是,道长到底有什么本事,该担任什么职位,实在让寡人难以决定!”
殷寿一边说,一边轻轻揉着太阳穴,一副费尽心思的模样。
申公豹立刻起身拱手:
“大王,贫道略通修行之法,曾在昆仑山学习文韬武略……”
话还没说完就想展示神通。
殷寿却伸手制止,虽然对飞头术感兴趣,仍直接打断了他。
“寡人早就知道道长交游广阔,眼下正有一件事托付你!”
“若你能办得漂亮,寡人愿封你为大国师!”
殷寿笑着说道,语气中透着**。
“这大商国师之位,地位等同三公,有气运加持!”
“申道长虽难免沾染因果,却能借气运修行,事半功倍!”
申公豹听了顿时心动。
气运还在其次,单是这国师之位就让他心驰神往!
——你姜子芽在西岐当相,而我却贵为大商国师。
岂不比你高一等?
对于殷寿交代的事情,他心中早有猜测,无非是拉帮结派,广招助力。
这正是他的擅长之处!
申公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立刻问道:
“不知大王要贫道去做什么?”
殷寿轻抚手掌,笑着说道:
“寡人听闻东海龙女才貌双全,想迎娶一位龙女回朝歌……”
“申道长可愿接受这个任务,去东海传达圣旨,将龙女带回?”
申公豹身体微微一震。
怎么回事?
听说龙女美貌,下一道旨意就让我去东海把她带回来?
这哪里是下旨迎亲,分明是让我去抢人!
申公豹内心起伏不定。
各种想法如潮水般涌来。
他实在看不透眼前的帝幸。
刚才还对封神之事了如指掌,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转眼间却像是露出了本性,竟然对龙女起了心思!
大王大王,你到底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
龙镞虽然没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更不是我申公豹可以随意摆布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镞至今仍有实力。
而且四海龙王如今投靠了昊天,背后有人撑腰。
如果其他阐教**去东海传旨,敖光或许会看在阐教面上敷衍应对。
但对我申公豹而言……
在教中毫无地位,怎么能让敖光低头?
就在这个时候,殷寿又微笑着说:
“怎么?申道长不敢接这个差事?”
“听说阐教威名远扬,道长作为圣人门下,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吗?”
殷寿神情微妙,仿佛在说: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和姜子芽抗衡?
又怎么能证明自己的能力,让寡人完全信任?
申公豹脸色不断变化,眼神不停转动,显然内心激烈挣扎。
片刻之后,他猛地咬牙,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拱手应道:
“大王,这差事贫道接了!”
“一定不负大王所托……”
殷寿眼中一亮,朗声大笑:
“好!寡人早就知道道长不会让寡人失望!”
他没有深究申公豹为何突然变得信心十足,爽快地接下任务。
当即命令飞廉传令费仲、尤浑。
去东海迎娶龙女,怎能空手而归?
处理这类事情,费仲与尤浑经验丰富。
“传令下去……等这事办妥后,立即动工修建国师府,规格参照三公即可!”
申公豹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抬头正对上帝幸含笑的目光,只听他朗声道:
“申道长,愿你此行顺利!”
“这国师之位……孤便等着好消息了……”
申公豹躬身谢恩:
“承蒙大王赏识!”
想到即将到手的国师之位,还有那宏伟壮丽的府邸,申公豹心中火热难耐。
“都说姜子芽已断仙途,只能享受人间荣华……”
“我申公豹既能踏上仙途,也要享尽人间荣华……哼,定要让你们明白,谁才是真正强者……”
见申公豹已落入圈套,帝幸顿时没了谈兴。
他随口问道:“我大商两位王子被广成子、赤精子带到仙山修行,不知长老可曾知晓他们的近况?”
“我那两个孩子可还安好?”
申公豹顿时神色尴尬。
关于殷郊、殷洪的事,他确实一无所知。
当年在昆仑山上,连白鹤童子都敢对他无礼,更别说广成子、赤精子这般高人了。
他根本无法踏入那两位的道场。
即便广成子举办论道大会,邀请众仙齐聚……申公豹也始终只是个旁观者,无人理会。
——那年昆仑山顶,他不过是一粒微尘。
“两位王子的近况,贫道实在不清楚……”
申公豹只能尴尬地回答。
帝幸似乎早已看穿他的窘迫,笑着摆手:“没关系,广成子曾是黄帝的老师,不会亏待我的儿子。”
随即命飞廉好好安置申公豹。
离开后,申公豹仍站在原地,心绪翻涌。
既然已经接下任务,便再无退路。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仿佛自踏入宫门那一刻起,就已陷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帝幸牢牢掌控。
更让他不解的是:
帝幸既然能从闻太师那里得知封神劫难,这已是事实。
但奇怪的是——
为何他表现得如此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难道他已经有所准备?
想到这里,申公豹忽然抬头,对着殷寿的背影开口:“大王,请……”
正要走出殿门的殷寿,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周身气运猛然外泄!
仿佛有某种无形之物即将降临。
“且慢!”
殷寿猛地转身,厉声喝止,那诡异的感应也随之消失。
申公豹被这一幕惊住,张着嘴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殷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