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思绪纷乱,难以决断。
此刻,
殷寿早已看穿烛龙的迟疑,语气平静地对他说:
“若龙镞愿意归顺于我,助我一臂之力……”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唤醒祖龙。”
之前玄冥祖巫出手,向殷寿提出的要求不也正是如此吗?
希望殷寿能助祖巫们重生。
一头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既然已经答应了玄冥祖巫,殷寿便也对龙镞提出了同样的条件。
但他在心里想:
“至于复活后的祖龙是否还是原来的祖龙……那就不好说了。”
烛龙听了这话,
原本苍老迟缓的身体,竟然瞬间变得灵活起来!
“唰”地一声,
他猛地站起,眼中光芒闪烁。
“这是真的?”
殷寿镇定地回答:
“依我之见,复活祖龙无非是用强大的力量、无尽的香火愿力,将它的印记从洪荒天地中召回……”
“再投入六道轮回,让它重获新生。”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如果你们愿意与我合作,等我能力足够时,我会尽力尝试。”
话音刚落,
烛龙已经坚定地说:
“好!”
殷寿心中一惊:
答应得这么干脆?
连他都有点意外。
如果早知道这事能打动烛龙,又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直截了当岂不更好?
不过,殷寿也明白祖龙在龙镞心中的地位。
所以烛龙一听提到祖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也许,烛龙之前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引出殷寿这句话。
其中的意图,已无从得知。
短暂的激动之后,
烛龙神色变得严肃,苍老的面容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难以看清……只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夜,却隐隐有光流转。
被这双眼凝视,殷寿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沧桑感。
即使一向无所畏惧,此刻也不由得被这目光所牵动。
就在他皱眉,准备开口打破这令人不适的气氛时,烛龙忽然开口,低沉地说道:
“人皇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
“但……我该如何相信你的承诺?”
殷寿心中一动,暗想: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随即笑着回应:
“烛龙前辈,这简直是对我品格的质疑……你可知道何为一言九鼎?”
“我身为一人之主,怎会言而无信……”
烛龙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听着,脸上甚至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说:
演吧,继续演。
见状,殷寿也干脆收起了自夸的话。
内心对禹帝的敬意迅速消散,暗自嘀咕:
“这位禹帝也真是,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把后人的路都堵死了……”
片刻后,殷寿双手一摊。
“前辈若不信我,我也无可奈何。”
他心中清楚,烛龙既然已经表明心意,又怎么会放弃复活祖龙的机会?
即便希望微乎其微,龙镞也绝不放弃。
为了祖龙,他们愿倾尽所有。
因此,殷寿神情坦然——信不信由你,我无愧于心。
见他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历经无数岁月的烛龙也不禁感到一丝无奈。
偏偏他拿殷寿毫无办法。
“为何每代人皇都如此难缠?”烛龙暗自叹息。
此时,殷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开口道:
“不如这样?”
“我们立个誓言如何?”
至于天道为证——想都别想。
龙镞早已被天道抛弃,而殷寿自己也正受天道大势压制。
就算立誓,也无法请天道见证。
“我们可以以六道轮回为证,我在地府有关系……平心娘娘一定会公正裁决!”
“平心娘娘掌管轮回,一向公正。”
“你总不会连她都不信吧?”
烛龙听后,眼中光芒一闪。
——六道轮回!
帝幸竟然与平心娘娘有联系!
烛龙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心中暗忖:
“恐怕祖巫们也有同样的打算……想借机重返天地之间!”
一瞬间,他对殷寿的重视又增加几分。
连巫镞都已在他身上押注,看来他想要复活祖龙,未必没有机会!
但这样一来,
烛龙又怎会轻易答应?
你与巫镞关系密切,还要让他们做公证人,莫非以为我活得太久,脑子糊涂了?
可他不能直接拒绝。
否则,若让这人皇在六道轮回中散布谣言:
“龙镞竟敢轻视平心娘娘!”
烛龙毫不怀疑,眼前这位人皇为了利益,真会这么做。
到时候龙镞还怎么在天地间立足?
已被天道针对,若再被地道牵制……
“唉,这家伙!不知不觉就给我设下陷阱!”
烛龙心中暗恼。
正如烛龙所料,殷寿提到平心娘娘,也是在展示自己的实力。
他要让烛龙明白,自己不仅是当世人皇,身后有亿万百姓支持,更与平心娘娘站在同一立场。
“我帝幸可不是好欺负的!”
同时,也在试探烛龙的态度。
——巫镞已经相信我,你们龙镞还在犹豫什么?
殷寿说完,含笑看着烛龙。
他想知道这老家伙会如何回应,究竟会做出什么决定。
片刻之后,
烛龙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不信誓言……誓言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我只相信利益的结合。”
殷寿眉头微皱,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先给我好处吧?”
这一刻,烛龙的目光更加锐利。
他紧紧盯着殷寿!
忽然抬手一挥。
一道泛着幽光的光幕,在两人面前缓缓展开。
光幕**现的正是哪吒、敖光和敖漓几人。
他们原本一起进入东海海眼,途中却被烛龙分开——殷寿被引到这里与烛龙会面,而哪吒三人则被带往海眼深处的龙镞宝库。
此刻的哪吒显得极其不耐烦,周身隐隐有火焰燃烧。
祝融真火的气息让敖光和敖漓不敢靠近。
殷寿听到哪吒一边愤怒地挥动乾坤圈,一边喊道:
“老泥鳅,别耍花样!快带我去见我义父!”
敖光明白殷寿正在与龙镞老祖商议大事,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直接带哪吒过去,只能强压不安劝道:
“三太子何必着急?大王现在应该正在与我镞长辈商谈,绝不会有事。
我龙镞就算再大胆子,也不敢伤人皇分毫……”
哪吒却毫无反应,敖光咬牙,忍痛指着四周闪烁的光芒说道:
“这是龙镞亿万年的珍藏,三太子不妨仔细看看。
如果有喜欢的,我可以做主让你带走一件——不,三件!”
他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
哪吒却只是轻哼一声,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的宝物,举起乾坤圈问道:
“你这些玩意儿,比得上我的乾坤圈吗?”
敖光一愣,摇了摇头。
哪吒又扯出鲜红的混天绫:
“那这个呢?”
敖光面色难看。
这两件都是出自娲皇宫的先天法宝,龙镞宝库中怎会有可相比之物?即便真有,他也说不出口。
哪吒见状,不屑地撇嘴:
“就这些破烂还想收买我?赶紧带路!再耍花招,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宝库!”
说完张口一吐,祝融神火喷涌而出,敖光**得连连后退。
殷寿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
“这小子……没白疼他。”
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安慰。
烛龙设下这道光幕,并非为了让殷寿感受父子亲情,而是另有目的!
他突然指向敖漓的身影,含笑问道:
“人皇觉得这位龙镞女子如何?”
听到这句话,殷寿转头看向敖漓。
此时的敖漓,面对哪吒的任性举动,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
或许正如敖光所说。
敖漓久居东海,从未踏足外界。
因此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未经世事的纯真与天真。
但敖漓的修为远胜敖光,在哪吒喷出祝融神火时,她身前自然浮现出一道寒气,将火焰尽数挡住。
殷寿评价道:
“实力不错,天资出众……”
话音刚落,殷寿猛然转身。
一脸震惊地看着烛龙,问道:
“烛龙前辈此言何意?”
烛龙依旧面带笑容。
“正是人皇心中所想……”
“比起空口无凭的承诺,我更相信联姻的力量……”
联姻,是最古老的联结方式。
却无疑最为有效。
烛龙显然早已打听过殷寿的为人。
“世人皆说人皇好色,甚至为了妲己不惜杀苏护……却不知敖漓的容貌是否入得了人皇法眼?”
“若龙镞与人皇联姻……”
“我愿以祖龙龙珠和精血为聘,便是老朽的精血,若人皇需要,也并非不可谈!”
殷寿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的名声竟然传到了深海?
真是冤枉!
与轩辕黄帝御女三千相比,我这又算什么?
但他心中微动,不自觉地再次看向光幕,目光落在敖漓身上。
“嗯……这位龙女确实生得美貌!”
殷寿顿时明白。
这事有什么可犹豫的?有什么可推辞的?
不拿白不拿!
不仅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祖龙龙珠和精血,还能白得一位绝色龙女,岂不是美事?
至于烛龙的精血……
殷寿收回目光,仔细打量着烛龙。
他现在这副样子……
若是再给他些精血,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没了?
烛龙似乎看穿了殷寿的心思。
含笑解释道:
“人皇误会了……我之前留了些精血,原本是想为龙镞后裔净化血脉……可惜……”
烛龙说着,摇了摇头。
如今龙镞的处境,岂是靠这点精血就能改变的?
他们身上缠绕着极重的天道束缚。
若无法打破这层枷锁,
能修到太乙金仙,已是难得的运气了!
殷寿一听,
顿时大笑起来!
“既然如此,我帝幸怎会拒绝?烛龙前辈请放心,日后我定会善待龙女……”
殷寿言辞诚恳,一脸郑重。
但烛龙却缓缓摇头。
他想要的,并非如此。
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让殷寿把龙女带回朝歌,那联姻还有什么意义?
成与不成,难道全由殷寿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要让龙镞与殷寿的联姻成为定局、不可更改,就必须堂堂正正地将龙女迎娶回朝歌,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他要的,就是一个名分!
烛龙平静地说完他的要求。
“人皇意下如何?”
殷寿一时间愣住。
果然,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好事?
怎么能轻而易举就得到人和宝物?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龙镞归顺于我了?你们龙镞就不怕玄门来寻衅吗?”
“还有昊天,敖光他们不是早已臣服了吗?”
殷寿提出了心中的疑虑。
龙镞如今势弱,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
若是阐教因此找龙镞麻烦,恐怕无人能挡。
烛龙已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