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餐桌上的气氛堪称完美。
“狐-罗恩”的表现无可挑剔。
他为手忙脚乱的韦斯莱夫人递上恰好需要的香料,在她抱怨那个旧锅子总是粘底时,他只是微笑着将魔杖不着痕迹地一点。
锅里的食物立刻乖乖地翻了个面。
韦斯莱夫人惊喜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无比欣慰。
“哦,罗恩,你真是妈妈的好帮手。”
他又恰到好处地称赞了金妮今天的新发卡,那句“这个颜色很衬你,让你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公主”让女孩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完全忘了一旁正在吃面包的哈利。
就连弗雷德和乔治,在试图用一个会打嗝的果酱罐捉弄他时,也失败了。
“狐-罗恩”只是提前半秒侧了侧身,躲开了喷射而出的果酱,然后用一种赞许的语气开口。
“这个创意不错,不过如果把触发机制从压力感应换成温度感应,效果会更出其不意。”他微笑着建议,“比如,涂在热吐司上的时候。”
双胞胎脸上的恶作剧笑容僵住了,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建议……简直是天才。
德拉科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面无表情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煎蛋,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也在安静地吃着早餐,仿佛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但他握着刀叉的手指,却比平时更用力一些。
他们在观察。
观察这个完美的、虚假的罗恩·韦斯莱。
德拉科清楚地看到,在“狐-罗恩”与韦斯莱家的每一个人互动时,他的视线总会若有若无地、极快地扫过哈利·波特。
那不是朋友间的关注,而是一种评估,一种测量。
早餐过后,乔治忽然提议。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个麻瓜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哦,听起来不错!”弗雷德立刻响应。
“狐-罗恩”笑着摇了摇头:“不,太普通了 ,我们玩一个更有趣的,‘国王游戏’怎么样?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对任何人下达任何命令。”
他的目光在哈利身上停顿了一秒。
游戏开始了。
很不幸,或者说,很“凑巧”,第一轮的“国王”就是“狐-罗恩”。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哈利身上。
“哈利,”他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命令你,告诉我们一件你在麻瓜世界经历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利愣了一下,但这是游戏规则。
他想了想,开始讲述他小时候,有一次被表哥达力追赶,情急之下,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学校的屋顶上。
“狐-罗恩”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像一个最完美的听众。
“听起来真神奇,”他引导着,“就像你身体里有某种力量,在危险的时候会自己跑出来保护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说起来,哈利,你额头上的伤疤……它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是说,你和……那个人,交手的时候。”
来了。
德拉科的神经瞬间绷紧。
哈利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伤疤,开始回忆在墓地里与伏地魔对峙的情景。
“那是一种……灼烧感,不仅很痛,还能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愤怒……”
就在哈利准备更详细地描述那种诡异的精神连接时,艾德里安忽然开口了。
“哈利,”打断了哈利的叙述,“你上次说的那个‘海星与棍式’扑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没想明白。”
话题被生硬地转移了。
哈利有些迷惑地看向艾德里安,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起来:“哦,那个啊,关键在于……”
“狐-罗恩”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他看了一眼艾德里安,那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
而德拉科则注意到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就在刚才哈利讲述与伏地魔的连接时,韦斯莱夫人、金妮,甚至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和空洞。
他们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被深深吸引的表情。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心神。
这只狐狸,在用哈利的故事作为媒介,对整个韦斯莱家进行精神催眠。
……
午后,赫敏借口帮忙整理韦斯莱先生的麻瓜藏品,一个人溜进了那个堆满杂物的棚屋。
她焦急地在一堆旧书里翻找着。
《灵魂的居所与借壳》、《古代附身体系研究》、《妖物辨识初探》……
她记得很清楚,韦斯莱家有几本关于这类偏门知识的古老藏书。
但是,书架上空空如也。
一本都没有。
赫敏的心沉了下去。
傍晚时分,她看到“狐-罗恩”正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
正是她要找的《妖物辨识初探》。
“罗恩!”赫敏走过去。
“狐-罗恩”从书里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哦,赫敏。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我们家族的历史,这些书真有趣。”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赫敏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傍晚的魁地奇练习,那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哈利在空中做出一个高速俯冲,而作为守门员的“狐-罗恩”几乎是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侧后方。
哈利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他。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空中推着他,试探着他飞行的极限,感受着他魔力在高速运动下的每一次波动。
这让他毛骨悚然。
……
夜深了。
陋居彻底安静下来。
艾德里安和德拉科的房间里没有点灯。
“它在收集情报。”德拉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又冷又硬,“关于波特的一切,尤其是他和黑魔头之间的那点破事。”
“不止。”艾德里安的声音很沉,“它还在通过精神渗透,逐渐控制韦斯莱家的每一个人。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信任它,依赖它,甚至……崇拜它。”
今天餐桌上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证明。
“它到底想从波特身上得到什么?”德拉科烦躁地低吼,“一个该死的签名吗?”
“或许,”艾德里安看着窗外的月光,缓缓开口,“它在寻找一把钥匙。”
德拉科愣住了。
“一把能帮助它彻底摆脱山河社稷图束缚,或者能让它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变得更强的钥匙。”艾德里安继续分析,“哈利·波特的灵魂被伏地魔的残片寄宿过,他的身体里,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留下的痕迹。对于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妖物来说,这或许就是最完美的‘媒介’或者‘祭品’。”
德拉科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不能再等了。”艾德里安站起身,“我先布下一些防护,至少能削弱它的精神影响。”
他走出房间,德拉科立刻跟了上去。
艾德里安走到韦斯莱夫人房间的门口,伸出手指,指尖灵气流转,在门框的顶端,飞快地绘制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小的“安神符”。
符文一闪而逝,消失在木纹中。
他依次走过金妮、珀西、双胞胎,以及哈利和赫敏的房间,在每一个门框上,都留下了同样的符文。
最后,他停在了罗恩的房间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准备绘制最后一个符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框的瞬间——
一股冰冷、庞大、充满暴戾与怨毒的妖气,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
那股力量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地撞在了艾德里安的灵识上!
嗡!
他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指尖即将成型的符文,在这股妖气的冲击下,如同被泼了水的火星,瞬间就熄灭了。
符文,失效了。
艾德里安猛地抬头。
那扇原本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隙。
在门后那片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一双金色的眼睛,正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冰冷,戏谑,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