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出现将一切事态都升级了。
德拉科身体瞬间僵住,他那张因魔力透支而泛白的脸血色褪尽,感觉自己似乎要羞愤欲死。
扎比尼已经恢复了那副懒散的姿态靠回床柱。
仿佛刚刚的混乱与他无关。
唯独那双眼睛在斯内普和艾德里安之间逡巡,闪动着看好戏的光。
诺特已经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角落的阴影里,恨不得能当场消失。
斯内普无视了所有人。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艾德里安。
那是蛇锁定猎物的眼神。
“沙菲克先生,”他拖长的、油腻的语调响起,“跟我来。”
艾德里安放下水杯,动作平稳地将它放在桌上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经过德拉科身边时,艾德里安能感觉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身体。
他想说什么,但他最终紧紧闭上了嘴,因为斯内普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道视线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德拉科读懂了。
斯内普在警告他,闭嘴,别插手。
一股无名火在德拉科胸中乱窜。
他恨艾德里安惹是生非,更恨自己此刻只能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那个东方人面无表情地跟着斯内普,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走廊比寝室更冷也更潮湿。
斯内普走在前面,黑袍无声滑行,宛如一个地窖里的蝙蝠。
他一言不发,只用魔杖尖端一点幽绿的光在前方引路,领着艾德里安走向地窖深处。
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腐败植物、霉菌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浓重气味。
他们停在一扇黑沉沉的木门前。
斯内普用魔杖轻点,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木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百倍的恶臭轰然袭来,几乎能将人的灵魂都熏出窍。
斯内普却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石室。
墙上挂着处理到一半的动物标本,形态恐怖。
房间中央堆着一座小山般的“垃圾”——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干枯的黑色根茎,破碎的磷光甲壳,以及各种无法辨认的粘液块状物,还在冒着热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周的废料。”斯内普转身,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用魔杖指着那座恶臭的小山。
“沙菲克先生,你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分拣出来。”
“在那滩粘稠的毒液里,把每一根比利威格虫的蜇针都挑出来;把那些缩皱无花果的干皮,从八眼巨蛛黏腻的卵鞘上,一片片剥下来。”
他指向一堆焦炭般的块状物。
“哦还有那些火龙的粪便,处理时小心点,余温足够烫伤你的皮肤。”
斯内普的声音里满是恶毒的愉悦。
“徒手。”
“不准用魔法。”
“天亮前分拣完。”
他最后补充道,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的手指还能用的话。”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
砰!
沉重的木门关死。
“咔哒。”
门从外面锁死了。
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剩下那堆垃圾的腐蚀声,和能侵蚀心智的恶臭。
艾德里安静静地站着,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
他的心湖不起一丝波澜。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世界已然不同。
那座令人作呕的垃圾山,在他的视野中竟化作了一片绚烂夺目的能量光海!
每一件腐败的材料,其内部都蕴含着独特的能量场。
粘稠的液体散发着麻痹性的淡蓝之气。
破碎的甲壳萦绕着坚韧的银灰之气。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那堆焦黑的块状物上。
一股霸道、灼热的赤金色“气”升腾而起,纯粹、爆裂,充满了生命力。
这股“气”……
艾德里安瞬间想起了寝室那场黄绿色的烟雾灾难。
父亲口中那“清雅的檀香味”,此刻显得无比滑稽。
原来如此,那根本不是什么熏香。
而是经过高度浓缩的、作为顶级炼金肥料使用的——龙粪。
在东方,被称作“龙遗”的顶级灵材。
父亲,一个对东方道术一窍不通的英国巫师被人当成冤大头了,不过也还好没有亏到底。
艾德里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很快移开,审视着整座“宝山”,他的目光被一簇混在粘液里的黑色根茎吸引。
那些根茎外表干枯,但在“望气”的视野里,它们内部却流淌着一股极其精纯、温润的碧绿色“气”。
平和,绵长,带着滋养万物的韵味。
艾德里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对他受损的神识而言真是无上的补药!
他缓缓卷起袖子走向那座宝山。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株流淌着碧绿光晕的根茎——
“咔哒。”
门外传来一声金属轻响。
紧接着是一句压抑着烦躁与别扭的低声咒骂,模糊地穿透了门板。
“……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