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医疗翼待了整整三天。
当他终于换上干净整洁的斯莱特林校袍,走出那扇白色大门时,艾德里安正安静地靠在对面的墙上,手里把玩着那把削苹果的银质小刀。
刀锋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像一只银色的蝴蝶。
看到德拉科出来,他手腕一翻,小刀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袖子里。
“走了。”艾德里安言简意赅。
德拉科轻哼一声,没有说话,率先迈开脚步。
艾德里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密的距离。
但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整个霍格沃茨为之侧目。
从二楼走廊到地下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一路上,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一样,黏在他们两人身上。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看,是马尔福和那个沙菲克……”
“他居然没事?我还以为他被袭击得快死了!”
“他们怎么走在一起了?”
德拉科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的惊奇、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八卦意味。
他烦透了这种被人当成珍奇动物围观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甩开那些恼人的视线。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身侧的艾德里安也同步加快了速度,始终与他保持着那个固定的距离。
德拉科的脚步一顿。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艾德里安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在城堡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种烦躁感,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
算了。
德拉科在心里不耐烦地想,就当身边跟了个哑巴保镖。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一起出现在餐厅的长桌,一起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甚至一起去了图书馆。
这在斯莱特林内部,掀起了比密室传闻更大的波澜。
图书馆里,平斯夫人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瞪着他们,仿佛他们下一秒就要撕毁书籍。
德拉科径直走向介绍神奇生物的区域。
“蛇怪,巨型毒蛇,眼睛能致死……”他压低声音,快速翻阅着书页,“这里说,公鸡的叫声是它的克星。我们或许可以……”
“那应该是哈利波特的因果。”
艾德里安的声音打断了他。
德拉科抬头看到艾德里安根本没看他这边的书,而是站在了校史区。
“什么?”
“蛇怪是哈利波特的‘果’,不是‘因’。”艾德里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布满灰尘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它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需要有人打开密室,需要有人命令它。”
艾德里安的指尖拂过书脊上的灰尘。
“所以黑暗气息的源头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德拉科愣住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红色身影从他们旁边的书架一闪而过。
原来是金妮·韦斯莱。
那个韦斯莱家最小的女孩。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羊皮纸,眼神空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摇晃,仿佛随时会摔倒。
她似乎察觉到了德拉科和艾德里安的目光,身体猛地一僵,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低下头,用更快的速度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在她转身的瞬间,德拉科清楚地看到,她的怀里紧紧地、用一种近乎痉挛的姿势,抱着一本黑色的、边角磨损的旧日记本。
“等等。”
德拉科刚想跟上去,就被艾德里安按住了手腕。
艾德里安的目光锁定在金妮消失的方向。
接着从指尖发出一缕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青色气流,指向了金妮怀里那本日记本的方向。
“找到了。”
艾德里安收回手。
“那股黑暗能量就是从那本日记里散发出来的。”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本日记?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时气氛更加诡异。
潘西·帕金森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她脸上带着刻意练习过的担忧表情,声音甜得发腻。
“德拉科!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了!”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挽德拉科的手臂,同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剜了艾德里安一眼,“你不该跟某些……来路不明的人待在一起,他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德拉科的脚步停下。
“帕金森。”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干涉我交朋友的权利,你认为呢?”
潘西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德拉科懒得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壁炉边最舒适的那张扶手椅。
艾德里安跟了过去,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角落里,布雷斯·扎比尼放下了手中的书,审视着艾德里安,表情若有所思。
计划很快成型。
“直接把日记本抢过来会打草惊蛇。”德拉科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那个韦斯莱女孩显然被控制了,惊动她,就是惊动了日记本背后的人。”
“等。”艾德里安只说了一个字。
“等?”
“她很痛苦。”艾德里安解释道,“她在抗拒,那本日记在侵蚀她,当她的意志到达极限,她会想办法摆脱它。”
就在他们等待的这两天,一件大事引爆了整个霍格沃茨。
又有人被石化了,矛头再次指向了指向了格兰芬多的救世主。
德拉科听到这个消息时,唇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是完美。”他低声对艾德里安说,“让那个疤头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现在,没人会再关注我们了。”
他们开始追踪金妮·韦斯莱。
艾德里安,则能敏锐地感知到那股属于日记的、微弱的黑暗能量的流动轨迹。
两人一起很快发现金妮·韦斯莱每天都会有好几次,独自一人前往二楼那个荒废的、属于哭泣的桃金娘的女生盥洗室。
一天下午,他们躲在走廊拐角的盔甲后面,亲眼看到金妮失魂落魄地从盥洗室里走出来。
这一次她怀里空空如也。
她的脸上也带着一种解脱与恐惧交织的复杂表情。
“她把日记丢掉了。”德拉科立刻做出判断。
“不。”艾德里安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落在盥洗室的方向,“她还会回来拿。”
果不其然。
当天深夜,在城堡陷入沉寂时他们再次等在了二楼走廊。
金妮·韦斯莱果然又出现了。
她穿着睡衣赤着脚,像个梦游者一样,脸上挂着泪痕,一步步地、挣扎地走回了那个盥洗室。
几分钟后她走了出来。
那本黑色的日记又一次被她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能决定她生死的魔咒。
“看来,我们必须主动出手了。”德拉科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眼神变得冰冷。
正当他们商议着下一步对策,准备返回公共休息室时。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深夜的寂静,从不远处传来。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冲去。
在当初洛丽丝夫人被石化的那面墙壁前,已经聚集了几个闻声而来的幽灵和画像。
墙上又出现了一行血字。
不是上次那句。
这一次,那些暗红色的、扭曲的字体,仿佛带着怨毒的意志,写下了一句全新的、充满了针对性的警告。
“与我为敌者,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