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有很多作用,接下来会用到一种古老的方术,名为‘祝由’。”
“祝由?”
斯内普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一种与无形的存在进行沟通,或施加影响的手段。”
艾德里安的解释极简,却让地窖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几乎能挤出水来。
与无形的存在沟通!
斯内普的呼吸停了。
他猛地转身背对两个少年,黑色的长袍下摆在地板上划出焦躁的弧线。
替代品……
诱饵……
祝由术……
无数个疯狂的词汇在他那颗被黑魔法与魔药浸透的大脑里飞速碰撞、重组。
一个大胆到近乎渎神的计划,正在疯狂成型。
德拉科看着教父的背影,心脏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肋骨,他不知道教父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这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终于,斯内普停下了。
他霍然转身,那张阴沉的脸上是一种将自己也一并献祭的决绝。
“我负责引开邓布利多,并提供所有必要的魔药支持。”
他的目光转向艾德里安和德拉科,“你们两个,潜入三楼禁区。”
“教父!”他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闭嘴,德拉科!”斯内普粗暴地打断他,“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他不再理会德拉科煞白的脸,将全部注意力投向艾德里安。
“要让罗刹转移目标,我们需要一个‘节点’,一个能将它的注意力从德拉科身上,精准嫁接到伏地魔身上的节点。”
艾德里安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置身事外的平静,仿佛在讨论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
他接口:“守护魔法石的三头犬,‘路威’。”
斯内普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它的三魂一体,让它的灵魂结构极不稳定,却又因共存于一个身体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艾德里安平静地阐述,
“这种特质,使它成为了连接现世与异次元的绝佳‘活体媒介’。”
德拉科听得大脑发麻,什么三魂一体,什么活体媒介,他只知道那是一头会把他撕成碎片的怪物!
“计划的核心,”斯内普的声音将德拉科的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由沙菲克用他的‘祝由术’安抚路威,然后借用那头畜生的灵魂通道,将一个‘标记’,打入魔法石周围的保护魔法中。”
“这个标记,平时不会有任何作用。”
“当那个人触碰魔法石的瞬间,标记就会被激活。”
“它会像一个信标,将罗刹的契约目标,从你身上‘嫁接’到他身上!”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疯狂的信息。
用一头三头犬做媒介,把一个东方的恶魔,引向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黑魔王?
这……这简直比黑魔法本身还要疯狂!
“那我呢?”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里面混杂着怜悯与冷酷,“你是引子。”
他转向艾德里安:“沙菲克,你的祝由术有风险吗?”
“有。”艾德里安坦诚,“直接与罗刹这种等级的存在产生因果,哪怕只是间接嫁接,也可能遭到反噬。”
“所以,德拉科的任务,”斯内普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学习一种辅助法门,在沙菲克施法时,用你那属于马尔福家的血作为引子,稳固他的‘气’,防止他被规则反噬。”
“我?”德拉科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要去辅助这个东方怪胎施展他闻所未闻的邪术?
“这是命令,德拉科。”斯内普的语气冰冷如铁,“要么学会它,要么等着被罗刹抽干灵魂,你自己选。”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德拉科咬紧牙关最终说了一个“好”。
斯内普的地窖,瞬间从魔药办公室变成了一个诡异的东方道场。
“盘腿坐下。”艾德里安的声音清冷。
德拉科的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木偶。
“闭眼,清空你的脑子,别去想诅咒,别去想罗刹,什么都别想。”
德拉科闭上眼,但脑子里却更乱了,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像一群疯狂的蜜蜂在他颅内横冲直撞,他根本无法“清空”。
“感受你的血。”
“我怎么感受!”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暴躁,“它就在我身体里流着,我还能把它抽出来看吗!”
艾德里安没有说话。
下一秒一股清凉的气流,像冬日的第一片雪花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前,缓缓渗入。
那股气流没有粗暴地驱散他脑中的混乱,反而像一盏微弱但坚定的灯,在黑暗中照亮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德拉科的呼吸一滞。
顺着那条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内视”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了血脉深处,那份名为“债”的沉重枷锁,它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盘踞在他力量的源头。
而在浓墨的边缘有一些几乎被完全淹没的、微弱的银色光点,像是在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星火。
“这就是马尔福家的‘灵魂亲和’天赋。”
艾德里安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卡西欧佩亚有,贝拉特里克斯有,你也有。它不是诅咒,是天赋。现在别去管那团墨,集中你所有的意念,让那些光点……向我这里汇聚。”
……
深夜,万籁俱寂。
斯内普黑色的身影如幽灵般滑出地窖,以检查防御魔法为由,径直走向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今晚必然会在那里。
与此同时,另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从地窖的另一侧悄然溜出。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共同挤在一件触感丝滑的隐形衣下。
德拉科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
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艾德里安平稳得令人恼火的呼吸声,每一次吐息都像羽毛般扫过他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他是一个马尔福,却要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和一个东方怪胎缩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
他僵硬地想往旁边挪动一寸,但艾德里安的手臂却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后背,让他浑身一震,动弹不得。
那股混合着草药与旧书卷的清冷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
这味道本该让他联想到斯内普地窖里那些令人作呕的材料,此刻却成了这片压抑的黑暗中,唯一能让他锚定现实的坐标。
该死的,德拉科在心里咒骂。
他发现自己非但不排斥,甚至在这份温度和气息的包裹下,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竟然有了一丝趋于平稳的迹象。
到了三楼走廊的那扇门前。
艾德里安用一根银色的细针无声地撬开了门锁。
门开的瞬间,一股腥臭的热风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路威!
那头巨大的三头犬,六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门口。
涎水从它锋利的牙缝间滴落,在石板上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德拉科的腿瞬间软了。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的铁锈味,才没让自己发出屈辱的尖叫。
虽然攥紧魔杖,可手心里的冷汗让杖身滑腻得几乎握不住。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那怪物发现并撕碎时身边的艾德里安动了。
他异常镇定地松开隐形衣,示意德拉科在原地准备。
德拉科看到艾德里安没有拿出魔杖,更没有拿出任何乐器。
他只是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德拉科从未见过的、复杂而优雅的手印。
那手印仿佛一种流动的、活着的几何学,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然后,他闭上眼嘴唇微动。
一种音节奇特、毫无旋律可言的咒文,从他口中低低地念出。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
一股无形的、平和的、带着深山草木气息的“气场”,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
路威那狂暴的咆哮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它那六只充满杀戮欲望的眼睛,渐渐变得迷离、困惑。
震耳欲聋的咆哮最终化为了低沉的、带着一丝委屈的呜咽。
在德拉科呆滞的注视下,那三个硕大的头颅一个接一个地垂了下来枕在前爪上。
巨大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着。
它睡着了。
艾德里安没有停下,他向德拉科招了招手。
德拉科僵硬地走上前,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
“血。”艾德里安言简意赅。
德拉科下意识地伸出手,艾德里安并指如剑,在他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艾德里安用自己结印的食指,轻轻沾染了那滴属于马尔福,也属于马尔福的血液。
然后,他隔着数米的距离,将那根融合了德拉科血液的手指,凌空点向沉睡的路威中央那个头颅的眉心。
一道融合了微弱金光与血色的印记,如同一只无形的飞蛾,悄无声息地穿过空间,没入了路威的皮毛之下。
仪式完成的瞬间,德拉科猛地感到缠绕在自己血脉深处那份冰冷沉重的束缚感,仿佛一条勒紧的锁链被“咔”地一下斩开了一道缺口!!
那种久违的、发自灵魂的轻松感,让他几乎要虚脱地跪倒在地。他活下来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狂喜仅仅持续了半秒,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钉在艾德里安身上。
他看见了艾德里安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和身后的石墙一样苍白。
一滴冷汗从他饱满的额角滑落,顺着清瘦的下颌线,滴落在他漆黑的袍子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德拉科胸口那股狂喜仿佛被这滴汗水瞬间浇熄,原来转移的代价就是眼前这个人的一部分“生命力”
***
他们成功在地第一个关卡布下了陷阱。
德拉科刚想松一口气,身边的艾德里安却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目光,正锐利地投向沉睡的路威身下那块巨大的活板门。
德拉科屏住呼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吱呀——!
吱呀——!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慌的抽气声,似乎有人在挣扎。然后,一个男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放开我!这些该死的藤蔓!”
是韦斯莱那个穷鬼!
还不等德拉科脸上的讥讽成型,一个女孩带着哭腔和极度惊恐的尖叫,终于刺破了这片死寂!
“罗恩!别动!是魔鬼网!它怕光!”
是格兰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