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面的天还泛着点灰蓝色,街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小贩在收拾摊子,青焰阁的前院就传来小石头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噔噔噔”跑得又快又响,连院子里的石子路都被踩得“咯吱”响。
“师兄!师兄!不好了!”小石头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带着点慌慌张张的调子。他跑得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把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块,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纸边儿都被汗水打湿了,一进后院就急急忙忙冲到林凡面前,把纸递了过去。
林凡正准备去前院看看,接过纸就低头仔细扫了上面的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手指不自觉地就捏紧了,纸边儿都被他捏得卷了毛,还破了个小口子。只见那黄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悬赏青袍散修一名,修为筑基后期,擅长符箓之术,遁术精妙。此人于落霞山脉冯家矿脉竞夺中,趁乱盗取矿脉重宝,与黑煞宗贼子私斗引发地脉异动,导致矿脉坍塌、冯家弟子陨落,损失惨重!凡提供此人线索者,赏中品灵石五百;擒获或击杀此人者,赏中品灵石五千!”
下面还画着一幅模糊的画像,虽然线条简单,但那双沉静又锐利的眼睛,还有身形轮廓,任谁看了都能联想到青焰阁的东家——这不就是照着他描的吗?
“五千灵石……”小石头凑到林凡身边,声音都有点发颤,指着悬赏令上的数字,咽了口唾沫,“师兄,我刚才去巷口,看见城门口、坊市、还有酒馆门口,全贴满了这个!好多人围着看,还有人在议论,说要找‘青袍符修’!我还看见咱们阁外站着好几个穿灰袍的人,袖口上都绣着‘金’字,那是冯家的附庸势力金家的人!还有好几个散修,就蹲在对面街角的树底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咱们阁楼,那眼神都快冒绿光了,肯定是冲这五千灵石来的!”
林凡抬头往阁外看了一眼,晨光里能清楚看见街角晃着几道人影:有两个穿灰袍的,背着手假装看墙,眼角却一直往青焰阁瞟;还有三个穿粗布衣服的散修,蹲在树底下,手里拿着馒头啃,眼睛却时不时往这边扫,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
“别慌。”林凡深吸一口气,把悬赏令叠起来塞进怀里,沉声道,“你现在就去找陈老,让他把前院那些零售的货架全撤了,以后买符买药都改成提前预约,免得闲杂人等进来窥探;再让他把前院的防护阵法加固一下,尤其是门口的预警符,多贴几道;还有,告诉学徒们,今天别多说话,有人问就说东家不在,只做预约的生意。记住了,前院正常开门,千万别关店——越关店越像心里有鬼,反而会引来更多人怀疑,咱们得沉住气。”
“好!我马上去找陈老!”小石头用力点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就“噔噔噔”往前院跑,脚步比来时还急。
林凡刚想跟着去前院,看看陈老布置得怎么样,前院学徒的声音就响亮地喊了起来:“东家!陈老!丹师阁的钱铭长老来了!已经到前厅门口了,说是阁主让他来的!”
“钱长老?”林凡心里一动,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昨天那件青袍,但他顺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理了理领口,才快步往前厅走。他心里清楚,昨天让陈老给丹师阁玄云子阁主传了信,隐晦说了青焰阁遭人针对,没想到丹师阁的人来得这么快。
刚到前厅门口,就看见钱长老站在院子里,他穿一身素色的丹师袍,腰间系着个黑色的储物袋,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着,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看着特别平和,完全没有高阶修士的架子。钱长老刚进门就扫了眼前厅,看见那些正被学徒们往屋里搬的零售货架,还有学徒们紧绷的脸色,心里大概就有了谱,最后把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嘴角勾了勾,语气里带着点明白的意思:“小友,看这架势,冯家这悬赏令,是没给你留多少喘息的时间啊。”
“让前辈见笑了。”林凡赶紧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态度特别客气,“其实就是上次去落霞山脉的矿脉,想找些制符的材料,结果遇上了黑煞宗的玄煞,跟他起了点冲突,没想到冯家因为矿脉塌了,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还发了这么大的悬赏,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麻烦丹师阁操心。”他没说剑刃草和地底凶物的事,这些都是底牌,不能轻易对外人说。
钱长老笑了笑,没再多问——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追根究底。他抬手挥了挥蒲扇,走到前厅的桌边坐下,学徒赶紧端上刚泡好的茶,茶杯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钱长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那玉牌是乳白色的,约莫半个巴掌大,上面刻着清晰的万宝楼印记,还有几道复杂的纹路,玉牌表面泛着淡淡的柔和灵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凡物,入手温温的,还带着点灵气。
“阁主收到你的信,就知道你这边情况不简单。”钱长老指着桌上的玉牌,慢悠悠地说道,“阁主吩咐了,帮你两件事。第一,丹师阁今天会让弟子去各大坊市放话,说青焰阁是我们丹师阁重点合作的符纸丹药供应商,受丹师阁庇护——冯家要悬赏寻人,那是他们的事,但谁要是没凭没据就敢来青焰阁闹事,或者私下里对小友你动手,那就是跟我们丹师阁过不去。冯家在天机城虽然有势力,但也得掂量掂量,跟我们丹师阁翻脸值不值。”
林凡听到这儿,心里一下就松了口气——有丹师阁这句话,那些冲悬赏来的散修,还有冯家的附庸势力,肯定不敢轻易动手了,这相当于给青焰阁加了一层护身符。
“第二,”钱长老顿了顿,又指了指桌上的玉牌,“这枚是万宝楼‘天’字号拍卖会的大厅席位玉牌。这次拍卖会规格很高,大厅席位都是凭玉牌入场的,一般人根本拿不到。阁主知道你要去拍卖会,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直接拿着玉牌去万宝楼就行,不用再排队竞拍席位了。”
林凡赶紧伸手拿起玉牌,指尖碰到玉牌的瞬间,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指尖钻进体内,让他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他连忙站起身,对着钱长老深深作了个揖,语气特别诚恳:“多谢阁主和前辈!这份情我林凡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以后丹师阁不管是需要符箓,还是需要帮忙处理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二话不说就上,绝不含糊!”
“不用这么客气。”钱长老也站起身,拍了拍林凡的肩膀,眼神变得认真了些,“我们阁主说了,你这孩子制符天赋好,是个可塑之才,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不过小友,你得记住,外人的庇护终究是暂时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你自己的实力强了,冯家也好,黑煞宗也罢,才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拍卖会很快就到了,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你惦记的那部古功法,到时候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的本事和运气了,自己多上心。”
“晚辈明白!谢谢前辈提醒!”林凡重重点头,把钱长老的话记在了心里。
送走钱长老,林凡握着玉牌慢慢回了静室。他把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又从储物戒里翻出剩下的剑刃草和制符材料,一一铺在桌上:空白符纸选的是最好的那种,韧性足,能承受住剑意的冲击;灵液是之前调好的,温和不冲;辅料也都是挑过的,能中和一点剑刃草的凶性。
他拿起一株剑刃草,凑到眼前看了看,草叶里的剑意又弱了点,心里更急了。他小心地从草叶上刮下一点淡金色的粉末,放进调好的灵液里,用一根细木棍慢慢搅拌——粉末一进灵液,就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灵液里还传来细微的“嗡嗡”声,那是剑意和灵液在交融。
搅拌了好一会儿,灵液才慢慢稳定下来,变成了淡金色的“灵墨”。林凡拿起笔,笔尖蘸了点灵墨,悬在空白符纸上方,停顿了好几秒——识海里的青元珠慢慢旋转起来,洒下淡淡的清辉,护住他的神魂;《万衍道符》里那些关于引导狂暴能量的法诀,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确保自己不会出错。
这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慌。笔尖轻轻落下,灵墨在符纸上慢慢晕开,熟悉的那股狂暴剑意顺着笔杆往手上传,指尖都被震得发麻,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但他握着笔的手却很稳,眼神反倒越来越坚定——这张剑符,他必须成功!
窗外,街角的人影还在晃来晃去,偶尔有几声小贩的吆喝声传来,天机城的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呼呼”地刮过阁楼的窗户,把纸窗吹得轻轻晃动。但静室里却格外安静,只有笔尖轻轻划在符纸上的“沙沙”声,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压抑的灵力震颤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