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子前辈那句“福兮祸之所伏”和在丹师阁感受到的无形压力,如同悬顶之剑。外出历练寻求突破,已成必然。然而青焰阁初立,坊市并非太平之地,想起上次为接应苏师妹,只得匆匆闭店,险生纰漏,此后若再长时间离去,后果不堪设想。 若无可靠之人坐镇,他根本无法安心离去。 他的脚步远比思绪更快,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已然转向西区那间熟悉的小铺。”
陈老的店铺依旧如记忆中那般,门面不大,陈设简单甚至略显陈旧,几件不起眼的古玩和材料随意摆放。老人正就着窗外透进的天光,拿着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看似有些年头的青铜香炉,神态悠闲,与坊间寻常老者无异。 见林凡进来,他抬眼,脸上露出惯常的和煦笑容:“是林凡小友啊,有些时日没见了。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他放下香炉,目光在林凡脸上微微一凝,“唔,气色倒是比上次见时好了不少,修为亦见精进,看来收获不小。” 林凡恭敬行礼:“陈老。”他并未寒暄太多,直明来意,“晚辈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且事关重大,思来想去,唯有请您老人家出手。” “哦?”陈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笑容未变,示意林凡坐下,“慢慢说,遇上什么难处了?可是炼丹材料又寻不着了?”他习惯性地以为林凡还是来求助炼丹事宜。 林凡摇头,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晚辈未来的路,可能经常需离开坊市一段时日,外出历练。青焰阁初立,根基未稳,晚辈每一次出行归期难定,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他抬眼,目光恳切而坚定。 "晚辈恳请陈老,能在晚辈外出期间,代为坐镇青焰阁! 阁内一应事务、资源调度,皆由您老全权做主,晚辈愿奉上店铺两成干股,以及您老一切所需用度!”陈老擦拭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容稍敛,沉吟片刻:"林凡小友,老夫不过一闲散老朽,守着这小小店铺,平日里擦擦弄弄,倒也勉强糊口度日。"青焰阁虽是初立,却也规模初具,更有丹师阁的关照。老夫何德何能,替你坐镇?坊市内能人不少,何不另寻一位更擅经营之道者?” 林凡心知这是试探,亦是陈老一贯的谨慎。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陈老,晚辈深知您并非寻常商贾。昔日玄云子前辈引荐之恩,晚辈一直铭记于心。此次炼制四阶丹药,晚辈虽侥幸成功,却也真切体会到何为‘福祸相倚’。玄云子前辈亦有点拨,谓晚辈恐已引来‘更深之注视’。晚辈欲外出寻求突破,然青焰阁若无人守护,必成他人觊觎之目标。坊市内能人虽多,但晚辈唯一能全然信任,且有足够能力应对潜在风波者,唯有您老。” 他话语诚恳,似是点明了玄云子与陈老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对陈老隐藏实力的隐约认知。 陈老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只古朴的青铜香炉,炉身幽暗,仿佛与他一同沉寂了许久。 他不再看那香炉,而是静静注视着林凡。店内一时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坊市喧嚣。他那双平日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清明与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良久,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林凡,你可知你所求之事,并非简单看管店铺?坊市有坊市的规矩,亦有暗流。若真有麻烦上门,其势可能超乎你想象。你又将这青焰阁,乃至可能随之而来的风险,托付于老夫?” 林凡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晚辈明白。通过这段时间晚辈与您老的相处,晚辈相信陈老您的眼光与手段。青焰阁是晚辈的心血,亦是重要的根基。晚辈相信您能令它无恙。”他顿了顿,补充道,“阁内一切资源,您皆可酌情调用。若有炼丹需求,丹房亦可为您所用。只需请您护它周全。” 陈老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在权衡。他又看了看林凡,少年眼神中的坚定、那份历经事后的成熟,以及隐含的急切,他都看在眼里。 “唉……”陈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郑重,“你这小滑头,倒是会给老夫找事做。罢了,看在你一片诚心,且你这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老夫闲了这么多年,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他站起身,走到店门前,望着外面熙攘人流,背对林凡道:“你这青焰阁,老夫暂且替你看着。坊市有坊市的法度,寻常事务,按规矩办便是。至于其他……只要老夫还在,总不至于让人轻易拆了你的心血。” 林凡闻言,心中巨石轰然落地,顿生无限感激。他深深一揖:“多谢陈老!此恩林凡铭记于心!” 陈老转过身,摆摆手: “莫急着谢。老夫只管替你看着这铺子,等你回来。至于你能走到哪一步,终究要看你自己。” 他目光投向窗外,似望向无尽远方,语气深沉:“外面的世界,远比这坊市复杂…也辽阔得多。”他语气深沉,似有深意。 “晚辈明白!”林凡郑重应道。有了陈老这句话,他便可真正无后顾之忧地去搏那一线机缘。 离开陈老小店时,坊市阳光正好。林凡回头望了一眼那不起眼的门脸,心中已是一片笃定。前路风浪或许难测,但至少根基已有人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