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点头，柔顺的青丝随着动作微颤，\"我会带上月盈。你放心，绝不会有事。\"
她略作思忖，又道：\"明早我与你一道出发便是，也省得虎子来回奔波，徒增麻烦。\"
赵惊弦见自家娘子神色好了些，放下心来：“嗯。那今夜我们早些歇下。”
\"好。我去跟小攸和月盈交代一声。\"玉娘说着，抬手理了理衣裙，盈盈起身。
\"说一声也好，免得她们明早起来不见人。\"赵惊弦看着她出了房门，转身放下纱幔，举着油灯仔细检查床榻里可有蚊虫藏匿。
“小攸。”玉娘在赵攸屋里寻到正整理衣裳的人，柔声唤道。
赵攸听得嫂子唤自己，停下手中动作，笑问：“嫂子可是有事？”
玉娘走到她边上，放低声音，“铺子那边有人闹事，明日我和月盈一早就得过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过最迟也就是你二哥下值时一同回来。你在家中要好生照看娘和小鲤、团团。\"
\"明日务必关好门户，莫要让人随意进来。你二哥已经找人给苏娘子递信，这两日不用过来了，也不知她有没有收到。若是她来了，你让她回去便是。\"
赵攸敏锐地觉察到嫂子话中的不寻常，秀眉蹙起，眼里满是担忧。
见嫂子神色凝重，她却也没有多问，：嫂子放心，我知道了。娘那边我会去说，小鲤和团团我也会看好。只是……铺子里既然出了事，嫂子这般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都要闭门不出了，想来定不是寻常小事。
看着这个亲如妹妹的小姑子眉眼间真切的忧虑，玉娘心头一暖，伸手轻拍她的肩头，温声安抚：\"有月盈和虎子在，不会有事。我也只是到后院看看，不会到前头去。\"
赵攸还是不放心，叮嘱道：\"反正嫂子千万要顾好自己。\"
\"我会的。\"玉娘应下，唇角泛起温柔笑意。
交代完赵攸，玉娘转身去寻月盈。
厨房里，月盈正挽着袖子擦拭灶台，露出一截虽不粗壮却线条紧实的手臂。听闻明日要陪夫人去铺子，又听得竟有人闹事，月盈当即神色一凛，秀气的眉眼间竟透出几分煞气：\"夫人放心，明日我定早早起身。有我在，任谁也伤不了您分毫。\"
她说着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臂上肌肉微微隆起。
在赵家吃了这许多饭，可不是白吃的。
见月盈这般憨直模样，玉娘不由失笑：\"好，那今晚便早些歇着。\"
月盈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夫人放心。\"
玉娘到了院子，赵母正在洗漱，团团也由着虎子帮忙洗澡－－
如今他懂事了，知羞，不愿在院子里洗，总是央着虎子把水拎到后罩房前的墙角处，有片矮墙遮着，不过去便瞧不见。
是以，院子里只有小鲤，她捏着根草茎，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躺在地上的元宝。那猫儿慵懒地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玉娘柔声和女儿说了明日要去铺子，嘱咐她好生听姑姑的话。小鲤乖巧应下。
回到房中时，玉娘就见赵惊弦正斜倚在床榻上，身上只着一件素白里衣，最上方的两粒衣扣随意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正翻动着她近来放在枕下的话本子。
余光注意到门被推开，赵惊弦从话本间抬起眼眸，见是玉娘，眸中漾开温润笑意。
\"你、你怎么也看起这些来了？\"玉娘关好房门，面颊泛起淡淡的绯色，声音也不自然起来。
她看的这话本里尽是些缠绵悱恻的情节，此刻被枕边人拿在手中翻阅，倒叫她有些羞赧。
赵惊弦将她的不自在尽收眼底，这样也好，能让她暂时忘却烦忧。
他故意勾起一抹坏笑，指尖轻点书页：\"随手翻翻，倒是颇有趣味。这故事写得引人入胜，难怪娘子近来总是看得入迷。\"
说罢，他当真与玉娘讨论起来：\"我倒觉着这吕姑娘真心喜爱的是俞公子，否则也不会舍身为他解了热毒。娘子以为如何？\"
玉娘双颊顿时红透，慌忙移开视线：\"嗯？我还没看到俞公子那里。\"
赵惊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不是说早些歇息么？我熄灯了。\"她不敢看他，实在不愿他再细读那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本。
\"好，那就熄灯吧。\"赵惊弦自是无不应的。
玉娘纤指轻解罗带，褪去外衣，走到桌边将油灯里的烛火熄了。
又在一室清辉中摸索着撩起纱幔上榻，又急急将纱幔掩好。
赵惊弦在朦胧月色中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挨着他，\"说来，从前在县城时，我也曾写过几本话本子。不知京城书坊可有售卖，改日得空我去寻一寻，若有便买几本回来给你解闷。\"
他写的话本子虽不能摆在明面上售卖，但读书人最爱看这些风流韵事，流传极广。
之前在陵州城，他就曾在同学舍的学子那里看到他写的话本子。
时隔数年，不知可曾传到京城来。
\"你还写过话本子？\"玉娘杏眼圆睁，难掩惊讶，在他身边坐下，抽走他手里的话本，压回枕头下。
记忆中那几年他分明终日埋首苦读，怎会有闲暇写这些？
赵惊弦的眸光在她颈间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流转，指尖轻抚她发烫的耳垂：\"嗯，每逢休沐和节庆，便能得空写写，也好挣些银钱贴补家用。\"
玉娘也想起在县城的那段日子。
家中确实从未短缺过用度，每次他归家时总会捎回各式各样的物什。
那时她心事重重，虽知家中不愁吃穿，却从未深究过丰足生活从何而来，甚至刻意避着他。
如今想来，原来他早在那些年，默默努力支撑着这个家。
心口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她抬眼，正好对上赵惊弦的视线，那目光深邃如潭，看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
赵惊弦一怔，随即笑着拍抚她的后背。
\"睡吧。\"他声音低沉，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纱幔里，两人相依躺下。
玉娘合着眼，却久久未能入睡。
\"睡不着？\"赵惊弦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