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若我们先行关门,反倒显得心虚。暂且照常开,一切等夫人示下再说。”
说完,虎子又补了一句,“明日早上我会来,若他们明日再来闹事,我就直接报官。”
符韶容点了点头:“好,就依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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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将下午在铺子里发生的事,连同符韶容的叙述,一五一十地转述给赵惊弦。
说到激动处,他胸膛明显起伏,“那些人简直蛮不讲理!”
赵惊弦听着,面色逐渐沉凝。
听到“差点害死了人”这句时,他就觉奇怪--
一件衣裳如何能害人性命?
最先想到的就是有人在衣裳上做了手脚,下了毒药之类。
待听虎子说完那荒唐缘由,又得知人终究被救了下来,他紧蹙的眉宇才舒展几分。
\"那些人的说辞未必可信。此事背后恐有隐情,需得仔细查明。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存心作局,眼下还难断论。\"
赵惊弦说完,又肯定了虎子的做法,“今日你做得很好。”
虎子得到一向敬重的赵二哥赞许,激愤的心情稍缓,\"赵二哥,这事......要不要告诉嫂子?\"
\"铺子是你嫂子的,这些事务本就该让她知晓。\"赵惊弦没有丝毫犹豫,温声道,\"这次由我去同她说。往后但凡关乎铺子的事,你不必先来问我,直接去与你嫂子商议便是。这些本就算不得什么需要瞒着她的大事。\"
虎子会意地点头。他明白赵二哥这是在维护嫂子的当家权,原本也是担心嫂子承受不住这般变故才有此一问。
见赵二哥如此尊重嫂子,他嘴角不由一咧:\"我明白了。\"
赵惊弦也笑了笑,可想到事情没彻底解决,他敛容,“当务之急,是先把事情查清楚。我们这就去寻几个可靠的探事人,务必弄清那家人的底细和事情的来龙去脉。”
虎子应声。
当即驱车转往华章坊附近的热闹街市。
女子去铺子里买衣裳,今日没见门口停放马车,想必那几个是走路来的,那一家人家住得离这里应当不远。
到了地方,他利落地跳下马车,不多时便分别寻了几个看似闲散、眼神却格外活络的男子。
虎子也不多言,寻到一人就给了一把铜钱,言明要打听附近一个年轻女子被流氓调戏,致其上吊一事,她家婆婆是个很不好相处的。
并承诺若次日能带来确切消息,再赏每人一百文,明日这个时辰他到这里来。
那几个专靠打探消息为生的探事人将铜钱仔细收好,听闻后续还有钱,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必定将根底探听得明明白白。
安排妥当后,赵惊弦与虎子方才返回家中。
到家后,两人面上皆是一派如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虎子虽心中仍记挂着铺子的事,但见赵二哥未开口,他也只得先按捺住情绪。
用了晚食,赵惊弦便对玉娘柔声道:“今日累了吧?早些去沐浴洗漱歇息。待会儿回房,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时辰尚早,夏日里向来不会这般早就沐浴洗漱,见他神情认真,又特意叮嘱,心知定有要事。
他说了等会儿回房说,她压下心头浮起的疑惑,点头:“好,我这就去。”
待她洗漱好,赵惊弦也将自己洗得干净清爽,回了屋。
赵母、赵攸、小鲤和团团都觉得有些奇怪。
见她们疑惑的神情,虎子解释他们有事要商量。
屋内,玉娘正对镜梳理长发,见赵惊弦进来,在床榻边坐下,转身轻声问道:“夫君,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慎重。”
玉娘从镜中端详他的神色,却看不出端倪,心中那份好奇混合着隐隐的不安愈发清晰。
她放下木梳,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坐着,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他没有立刻回答,先执起她的手,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铺子里有人闹事。”
“为何?”玉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担忧道,“符掌柜可有事?”
“她无事,你放心。”赵惊弦安抚道,“虎子下午到铺子,正巧遇上闹事的人……”
他言简意赅地将虎子转述的情形娓娓道来,语调始终温和,略去了那些污言秽语,只陈述事实。
玉娘越听,脸色越白。
她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赵惊弦的手指,呼吸也不稳起来。
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赵惊弦将她一双微凉的手完全拢入自己的掌中,轻轻摩挲着。
“怎么就会差点害死人呢?还好那女子被救下了。”玉娘声音发紧,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略显呆滞,即使知道不是衣裳的问题,可若是因着衣裳起的头,她心里就不舒坦。
一件衣裳怎会把人逼上死路呢?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反复盘旋。
“莫怕。”赵惊弦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心中怜惜,“一件衣裳如何能逼死人?这说辞本就荒唐。我看此事背后不一定就是那些人说的那样。虎子已经寻了人去打探消息了,最快明日便能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一下下轻拍着她后背的动作带着令人心安的节奏。玉娘心头的不适虽未能消散,可也平稳了许多。
赵惊弦继续道:“铺子会照常开。若他们再来,便报官处理。清者自清,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这些魑魅魍魉。”
玉娘眼中阴霾散去,莹润的面庞恢复了些血色:“嗯,定要开下去的。事情还没弄明白,不能任由别人胡乱攀扯。明日,我同虎子去铺子看看。”
这间铺子倾注了她太多心血。
每一笔描摹图样时的灵巧心思,每一针缝制时的精益求精,还有这些时日来各项开支,都耗费了无数的心力与银钱。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能就此放弃。
赵惊弦并未阻拦,只温声叮嘱:“记得带上月盈。她力气大,有她在你身边护着,安全些。你在后院听听前头的动静就好,不必到前头去。免得那些人在外窥伺,寻着机会冲撞了你。”
想到虎子描述那几人对着符韶容张牙舞爪的模样,赵惊弦心里想到的就是玉娘,他绝不能让她碰上那样的情形。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