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从屋里出来,笑着打趣道:“二哥,这新官袍一穿,果真更显气度了,看来这新样式是专为你这般俊朗的人改的吧?”
她性子越来越活泼,几年前还十分怵这个很少接触的亲兄长,这几年相处下来,关系亲近不少,也敢这样和他说笑了。
\"那当然了!\"小鲤蹦到赵惊弦身边,接姑姑的话,\"爹长得好看,穿上好看的衣裳就更好看!所以娘才总是给爹做好看的衣裳!\"
团团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附和:\"娘给爹做衣裳!好看!\"
赵惊弦被儿女的话逗笑,轻抚小鲤的发髻:\"我们小鲤就是会讲话!\"
说着,他下意识抬头朝玉娘看去玉娘,两人视线交汇,他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玉娘几不可察地微嗔了他一眼。
虽说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关系好是好事,见儿女越说越没边,玉娘并不想孩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打趣她和赵惊弦。
她没去注意其他人的反应,柔声转移话题:\"小鲤、团团,今日的字可都练完了?\"
小鲤微微昂起脑袋,发髻上那对缀着银铃的蓝色绢花随之发出清脆声响:\"上午就练完啦!\"
玉娘欣慰点头,又看向躲在姐姐身后、正不安地绞着手指的团团,温声问道:\"团团呢?\"
小家伙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还、还、没练……\"
玉娘并未责备,只是柔声再问:\"那在吃饭前能写完吗?\"
团团抬头看了看娘亲温和鼓励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小脑袋:\"能……\"
小鲤见弟弟这般模样,心生不忍,拉起他的小手,脆声道:\"不怕!姐姐教你写,保证在吃饭前就能写完!\"
说着,便牵着弟弟朝书房走去。
几个大人望着姐弟俩的背影,都不禁露出笑容。
华章坊的生意日渐红火,尤其是那别致的窄袖衣,引得不少年轻姑娘慕名而来。
铺子里常常是才挂出一件新衣,转眼便被买走,当真是供不应求。
这般热闹景象,自然也引来了同街其他成衣铺的注目。
没过几日,另外两家的铺子里,也赫然挂出了样式相仿的窄袖衣。
符掌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住地向玉娘叹道:“夫人,这分明是瞧着咱们生意好,紧跟着仿效去了!好好的生意,平白让人分去一杯羹,实在可惜。”
玉娘心中又何尝不惋惜?
只是她连着问了几家绣纺,手艺好的绣娘都要等到下个月才有契约到期的。
她也动过通过牙行或张贴告示另寻人手的念头,但细细一想便觉不妥。
但凡技艺出众的绣娘,多与绣纺有稳定的契约,鲜少会通过牙行寻活计。
而那愿意应招的,多半是手艺未精被绣纺筛下来的,或是家中琐事缠身,无法保证工时的女子。
思前想后,还是等到月底,从绣纺那里正经聘专业的绣娘方是上策。
所幸,华章坊的衣裳凭借着实用的设计、细致的做工和质地好的料子,已渐渐做出了口碑。
符掌柜提及,许多客人都是先来铺子里问过,得知窄袖衣暂时售完了之后,才带着几分遗憾转向别家。
玉娘宽慰符掌柜不必过于忧心。
待下个月请来了得力的绣娘,铺子便能赶制出更多新巧的夏裳来。
近一个月来,玉娘潜心钻研夏裳的新样式,精心绘制了几张图稿。
她与赵攸、柳映华一同,已将这几款新衣都做出了样品。
赵攸、柳映华和月盈见了都交口称赞,说这些衣裳她们看了都十分欢喜,必定好卖,玉娘自己也颇为满意。
新设计的款式各具特色--
有用轻薄透气的料子裁制的衣裙,搭配素雅披帛,行走间如清风拂柳,飘逸生姿。
有花色新颖别致的抹胸,外罩配色清浅、适宜盛夏的薄褙子,既凉爽又不失端庄。
还有在原有窄袖衣基础上改良的新样式,于清雅中更添几分灵动。
这些衣裳的灵感并非全都出自她一人之手,其中也有当朝流行的服饰样式。
但玉娘在其上融入了许多自己的巧思,通过细节的改良和创新,让每件衣裳都显得别具一格。
不过,这几款新衣她并未立即拿到铺中售卖,而是打算等到聘得可靠的绣娘,能够批量制作时再行推出,以免自家铺子还未赚钱,别家又迅速仿制出同样的样式。
在招到合适的绣娘之前,玉娘三人仍旧专注于缝制原先畅销的衣裳样式,确保铺子货源不断。
初夏的午后,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繁密的石榴枝叶,在院中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玉娘正与赵攸、柳映华在屋内专心缝制衣裳,忽然就听得大门外传来一个尖利又熟悉的嗓音。
“赵家大妹子,我把人带来了!”
三人皆是一怔。
玉娘反应最快,立即示意赵攸和柳映华将临窗的竹帘放下,她也把离自己最近的帘子拉下,免得屋内光景被外人瞧见。
帘子落定,屋内光线顿时柔和下来。
玉娘神情平淡,赵攸的眼底却闪过明显的不悦,柳映华更是蹙紧了眉头。
这时,院子里传来赵母带着几分兴奋的吩咐:“月盈,快去开门!”
柳映华对这位刘大娘素无好感。
她曾几次三番听女儿哭诉,刘大娘暗中掐拧她的胳膊,她看着那又青又紫的痕迹,心疼不已。
上门理论时,对方却蛮横无理,反指责她作为晚辈竟敢质问长辈,实属缺乏教养,还断言她教出的女儿也定然不是个好的。
可把柳映华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女儿的奶奶重男轻女,从不过问女儿之事,更不可能为其讨说法,她只得教女儿日后见了此人务必绕道而行。
“玉娘,”柳映华压低声音问道,“这刘大娘和你们家平日有往来吗?”
“从未有过走动,”玉娘轻轻摇头。
赵攸也接口道:“我娘与她向来不和,不知今日突然上门所为何事。”
她想起初到京城时,自家本着邻里和睦之心送去些点心,竟被刘大娘当面嫌弃小气,之后更是时常明里暗里嘲讽她们是外乡人。
玉娘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你们在屋里坐着,我出去看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