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张家主宅的后院里,烧烤架的火星子还在跳。言云刚咬下一口烤得焦香的鸡翅,就见张海客拿着部卫星电话快步走过来,眉头皱着,语气比平时沉了些:“言言,杭州那边的消息——吴家出事了。”
这话让围坐的几人都静了下来。黑瞎子咬着烤玉米的动作顿住,解雨臣放下手里的茶杯,张起灵也抬了抬头,目光落在言云身上。
言云擦了擦嘴角的油,接过电话,那边是探子偷偷打来的——这一年里,她没主动掺和吴家的事,却让三七留了个探子在吴山居附近,只说让他有事就报信。
电话里探子的声音发颤,没敢说太细,只捡关键的讲:“言小姐……吴忧被绑了,赎金十亿,吴二白凑了钱,可吴忧回来时……脸毁了,四肢也废了。现在吴二白认定是吴邪干的,昨天在库房吵翻了,吴邪坐着轮椅跟他对峙,贰京已经去国外找吴三省了。”
挂了电话,言云把探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手里还攥着半串鸡翅,语气里带着点意外:“没看出来,吴邪这一年没白养伤,下手够狠。”
黑瞎子往烤架上添了块炭,笑着说:“狠点好,不然还得被吴家当软柿子捏。不过十亿赎金、废了亲弟弟,这步棋走得够险,他就不怕吴二白真跟他鱼死网破?”
“吴二白不会。”解雨臣指尖敲着桌面,眼神清明,“他刚折了儿子,吴三省还在国外,吴家现在缺能扛事的人。吴邪就算真做了这事,只要还能‘用’,吴二白就只能捏着鼻子认,顶多私下较劲。”
张起灵没说话,却从旁边竹篮里拿了个剥好的橘子,递给言云——他比谁都清楚吴邪的性子,当年在古楼里摔得那样重,心里的恨早攒够了,现在的狠,不过是憋了一年的爆发。
言云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甜意压下了烤串的咸香,她晃了晃手里的卫星电话,看向张海客:“海客,让杭州那边的人盯紧点,不用插手,就看吴二白和吴三省回来后要干啥,还有吴邪最近的动静——他既然敢对吴忧下狠手,肯定不止这点计划。”
张海客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人手。后院里的烧烤架还在冒热气,却没了刚才的轻松劲儿。黑瞎子凑到言云身边,压低声音逗她:
“咋?不担心你那‘老熟人’了?万一吴二白真跟他撕破脸,他一条腿一个胳膊,可打不过贰京那群人。”
“他不用打。”言云咬着橘子笑,眼底亮着点了然,“吴邪最擅长的不是硬碰硬,是算计。他敢这么闹,手里肯定留了后手——要么是攥着吴二白或吴三省的把柄,要么是早把吴三省的盘口、库房换成了自己的人,说不定连吴山居的假货渠道,都成了他的眼线。”
解雨臣补充道:“而且他身边有胖子。胖子看着大大咧咧,手里的人脉、狠劲都不缺,吴邪要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胖子肯定会帮他。”
张起灵往言云手里塞了杯温茶,语气平淡却笃定:“他有计划。”
言云接过茶,喝了一口,暖意在喉咙里化开。她没再追问吴邪的具体计划。
就像王盟说的,吴邪从库房对峙后,就没再出门,每天只在吴山居后院练康复动作,要么跟胖子下棋、吃卤煮,看着比之前更“安分”,可这安分背后,藏着的算计,谁也猜不透。
“不管他计划啥,咱看戏就行。”言云把空橘子皮扔进垃圾桶,重新拿起烤串,“等吴三省回来,吴家才真要热闹。到时候要是吴邪撑不住,咱再出手不迟——现在嘛,先把这串鸡翅烤完,别浪费了。”
黑瞎子立马笑了,帮她翻着烤架上的肉串:“得嘞!咱不管吴家的烂事,先吃够了再说!”
港城的夜风吹着,没人再提吴家的消息,却都记在了心里。吴邪在杭州布的局、吴二白的隐忍、吴三省的归期,还有那藏在暗处的汪家余孽,早晚要凑成一场大戏。
而言云他们能做的,就是先过好眼前的日子,等杭州那边的戏唱到最热闹时,再带着攒足的力气,再去观望吴邪那盘没下完的棋。
自张海客安排好人盯着杭州的动静,言云他们就彻底把吴家的烂事抛在了脑后——港城张家主宅的日子,过得比巴乃还悠闲,说是“养老”,半点不掺假。
每天清晨,言云不用再喊张拂松下地,老张自己就揣着小铲子去后院了——港城的空地比巴乃规整,他愣是开辟出两垄菜地,种上了言云推荐的的小番茄和青辣椒,每天蹲在地里扒拉土,比在巴乃还上心。
偶尔言云睡懒觉没过去,他就杵着拐杖往廊下瞅,等见着言云和三七慢悠悠晃出来,立马板起脸:“丫头咋才起?番茄都快被鸟啄了!”
话没说完,却把刚摘的、最红的那串番茄塞给她,生怕晚一步被黑瞎子抢了去。
黑瞎子彻底闲出了花样。早上跟着张起灵去海边钓鱼,鱼竿往礁石上一架,能坐大半天。
钓不着鱼也不恼,要么跟路过的张家小辈吹“当年在巴乃徒手捉鱼”的牛,要么就给言云编草环,编得歪歪扭扭,还硬往她头上戴:“我媳妇儿戴这个,比港城的洋花好看!”
下午更离谱,拉着解雨臣去逛港城的老街,买回一堆糖炒栗子、鱼蛋,揣在兜里,见着言云就掏出来,塞得她手里满当当,美其名曰“投喂自家媳妇儿”。
解雨臣没跟着瞎闹,却把“养老”过出了雅致。要么在主宅的花厅里练字,宣纸铺得满桌都是,写的全是巴乃的景、烧烤架的火星子、言云蹲在菜地笑的模样;
要么就跟着张家懂茶的长辈学泡茶,从洗茶到分杯,动作练得比倒斗时开机关还稳。
偶尔言云凑过来闹,非要抢他的茶杯,他也不拦,只笑着看她被热茶烫得吐舌头,再给她换杯温凉的蜂蜜水。
张起灵的日子最简单,却最贴言云。
早上陪黑瞎子钓鱼,会顺手给言云捡海边的小贝壳,回来串成手链;上午言云跟张拂松在菜地闹,他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帮着择菜,把黄叶都掐掉;
下午要么看言云跟黑瞎子斗嘴,要么就陪解雨臣喝茶,偶尔被言云拉着去逛老街,也不说话,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她停在哪家铺子前,他就站在哪家店外等,手里还攥着她刚买、没吃完的鱼蛋。
连三七都跟着享福——张家小辈见它是言云的猫,天天偷着给它喂小鱼干,把它养得圆滚滚,再也不是当年在巴乃偷放糖的瘦猫。
每天要么蜷在言云怀里晒太阳,要么就跟着张拂松去菜地,蹲在垄沟里看蚂蚁,偶尔还会叼着老张掉的拐杖头,跑回来跟言云邀功。
张拂松的菜地成了每日热闹的据点。傍晚时分,言云摘番茄,黑瞎子抢着吃,被老张用拐杖敲手背;
解雨臣坐在旁边石桌上泡茶,张起灵帮着把摘好的菜递去厨房;张家的长辈凑过来唠家常,小辈们围着听黑瞎子讲倒斗的趣事,连厨房飘来的饭菜香里,都裹着笑声。
没人再提杭州的消息——偶尔张海客汇报“吴二白在查吴邪的资金”“吴三省还没回国”,言云也只漫不经心“嗯”一声,手里还剥着张起灵刚给她的橘子;黑瞎子更直接,听完就忘,转头就喊“言言,咱晚上烤生蚝去”。
解雨臣画完一幅新画,递到言云面前——纸上是港城的后院:张拂松蹲在菜地,言云举着番茄笑,黑瞎子伸手要抢,张起灵站在旁边递水,三七蜷在石桌上打盹。
言云看着画,咬着橘子笑:“画得真好,等以后咱就把这画挂在院子里。”
黑瞎子凑过来,勾着她的肩膀:“啥以后?现在过得就挺好!咱在这儿养老,管他吴家闹翻天,只要天真那边撑不住,咱再回去收拾场子——现在嘛,先把晚上的生蚝烤了!”
张起灵点头,已经起身往厨房走,要去拿烤架;张海客也拎着刚摘的青椒,跟上脚步:“烤生蚝得配青椒,我去洗!”
言云被他们围着,手里攥着甜丝丝的橘子,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模样,彻底把吴家的算计、古楼的凶险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