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摆摆手,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靠回椅子上,看着远处的雨林。阿宁也没多留,背着包裹转身走向营地门口——那里,吴三省安排的护送人员已经在等着了。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言云的方向,又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护身符,脚步愈发坚定。
不远处的帐篷里,吴邪刚好醒过来,透过帐篷帘的缝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旁边的胖子:“那是……言云?她给阿宁东西干什么?”
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咂咂嘴:“谁知道呢?那丫头看着软乎乎的,昨天杀人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含糊。不过话说回来,阿宁这一走,倒是明智,跟着咱们,早晚得把命搭进去。”
吴邪没说话,只是看着阿宁的背影消失在雨林入口,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阿宁说的“吴邪太邪门”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没办法,有些事一旦沾上,就再也脱不开身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腿,轻轻叹了口气。
送走阿宁后,“吴三省”便没再往言云几人的帐篷凑——他摸不准这几位的脾气,尤其是张言云,那日杀人时的冰冷眼神,至今让他心有余悸,索性远远避开,省得自讨没趣。
直到抵达营地的第三天清晨,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营地里,混在早起收拾的队员中,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三七正窝在言云怀里晒太阳,眯眼瞥见来人,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在几人专属的传音空间里嗤笑:“正主来了。”
来人穿着和“吴三省”同款的冲锋衣,气质却天差地别——身上的血腥气浓得盖不住,即便隔着十几米,也能让人察觉到那股沉淀多年的狠戾。
三七的猫瞳里映出他周身缠绕的黑雾,啧啧出声:“这吴家三爷,因果缠身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这黑雾,比邪剑仙都稠,说不定更厉害。”
言云几人早察觉到动静。黑瞎子靠在树边,把玩着手里的黑金匕首,刃尖在晨光下闪着冷光,挑眉道:“哟,正主终于舍得露面了?还以为你要躲到我们进地宫呢。”
张起灵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往言云身前挪了半步,眼神冷淡地看向来人——这气息,和他记忆里那个满肚子算计的吴三省,分毫不差。
吴三省没理会黑瞎子的调侃,径直走过来,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小哥,瞎子,咱们得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小邪现在这情况,肯定没法跟着下去了。”
“瞎子”两个字刚落地,言云手里的发簪突然脱手,如一道银芒直奔吴三省的双眼!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吴三省对危险极为敏锐,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发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片翻飞的皮肉,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再让我听见你喊我男人‘瞎子’,”言云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我就直接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你也尝尝瞎的滋味。”
吴三省捂着流血的脸颊,又气又无语——黑瞎子自己到处说自己叫“黑瞎子”,问他真名就推说“老板叫我瞎子”,现在倒怪别人喊?可看着言云眼里的狠劲,他知道这不是玩笑。
他不知道,言云的在意从来不是“瞎子”这个称呼本身——她的阿齐,曾真的因为九门的算计瞎了眼、丢了命,别人喊没关系,可吴家人、九门的人喊,在她眼里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那……小哥,黑爷,”吴三省压下火气,换了称呼,试图继续话题,“咱们商量一下后续的问题?”
“嗯?”言云眯起眼,语气里的不怀好意几乎要溢出来,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解雨臣站在言云身后,熟练地帮她挽起散落的头发,用一支新的玉簪将发髻固定好,顺便好心提醒:“三爷,改了一个,那另外一个呢?”
吴三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喊了“小哥”,可张起灵的名字,哪是他能随便喊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屈,对着张起灵微微颔首,语气放得恭敬:“黑爷,张爷。现在可以商量了吗?”
言云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怀里的三七也配合地“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黑瞎子笑得没心没肺,拍了拍吴三省的肩膀:“早这样不就完了?三爷?”
吴三省看着几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几位,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接下来的路,怕是更不好走了。
黑瞎子看着吴三省的苦瓜脸,呲着牙乐了,语气里满是揶揄:“吴三爷,咱俩的交易算结束了。人没护好,尾款我也不跟你要了,至于你和哑巴张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去。”
说完,他压根没等吴三省回应,转身就坐回言云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瞬间软下来:“媳妇,刚才没被气到吧?那老狐狸就是欠怼。”
言云摸着他的手,笑着摇头。这边张起灵则看着吴三省,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用眼神认真传递着意思——他没收到雇佣钱,和吴三省之间没任何关系,而且黑金古刀本来就是他的。
吴三省哪看得懂这“眼神交流”,正一头雾水,言云慢悠悠开口翻译:“我们小官说,没拿你钱,不算你雇佣的。还有,黑金是我们张家的东西,跟你没关系。”
“黑金本来就是他的?”吴三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刚想追问,就见张起灵对着言云的翻译轻轻点头,显然没打算再多说一个字。
吴三省彻底没了辙,只觉得这次是铩羽而归,心里暗忖:张家果然都是“神经病”,真能靠脸翻译意思?
他本来想让张起灵主动提保护吴邪的事,结果人家根本不接招。明里带的拖把一行人、暗里安排的“吴三省”,没一个能真正护吴邪周全,这让他心里愈发没底。
至于解雨臣,吴三省本想找他说几句,发泄一下在言云那儿受的气,刚开口提了句“你作为解家家主,管好你的解家”,就被解雨臣冷冷打断:“我做什么,是我解家的事,吴三爷不是解家人,无权干涉。”一句话堵得吴三省哑口无言。
营地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就在这时,暗处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是陈文锦在制造动静,催他赶紧行动。
吴三省望过去的眼神瞬间杀机毕露,他知道陈文锦的时间不多了,可西王母宫这一局,吴邪必须在场,这是他计划里的“终点”,少了吴邪,一切都白费。
他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暗地的“吴三省”正忙着安抚陈文锦,帐篷里的吴邪还半死不活——内脏的伤没法查,但腿上的伤口明眼可见,还没长好,稍微用劲就可能崩裂。
吴三省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