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柯言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转头看见黑瞎子也躺在自己旁边,手臂抱着自己
柯言云眨了眨眼,指尖轻轻碰了碰黑瞎子垂在枕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虎口,带着几分熟悉的温度。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窗帘缝隙,在男人棱角分明的眉骨上镀了层银边,他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倒像是从她梦里跌出来的影子。
\"偷爬我床?\"她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颈间冷冽的雪松香。
黑瞎子眼尾微动,长臂收紧时带起一阵轻响,腕间金镯闷在被褥里,像被捂住的星子,\"醒了?\"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后颈长发,\"做噩梦抓着我喊别走的人,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
“张起灵呢”柯言云问道
“哟,这是新人胜旧人啊,醒来都不问问我,反倒问起哑巴来”黑瞎子吃醋道。
柯言云伸手戳了戳黑瞎子的眉心:“少贫嘴。”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药碗,“你煮的姜茶?”黑瞎子懒洋洋地扯过她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玩:“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指望哑巴给你熬粥?他啊——”
话未说完,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檐角铜铃轻晃,隐约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黑瞎子挑眉看向窗口,指尖打了个响指:“说曹操曹操到。”
“走吧,他肯定有很多想问我的”柯言云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黑瞎子在后边在椅子上拿起披肩盖在她身上
“披着点,小心着凉”
柯言云裹紧披肩,指尖蹭过黑瞎子掌心时顿了顿,抬眼撞进他带笑的眼底。
门轴轻响的瞬间,逆光里立着的人影转身,黑色兜帽滑下寸许,露出下颌冷白的弧度。
张起灵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喉结轻滚却未出声,目光掠过她鬓角未理的碎发,又迅速移向黑瞎子搭在她肩上的手。
柯言云无奈叹气,侧身替张起灵拂开肩头的尘土,“我没事,就是睡了太久有点饿——”
话未说完,黑瞎子忽然从身后抽出个油纸包晃了晃,里面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早给你备好了,先垫垫肚子再聊?
“走吧,我们去书房聊”柯言云拉着张起灵的手就往书房走去
黑瞎子望着被拽走的背影轻啧一声,指尖转着栗子壳忽然笑了。
“哑巴这木头疙瘩,倒比我想象中会听人话。”他咬开栗子,甜香混着雪松香在舌尖漫开,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她指尖戳过的淡红印子
“不过...先让你们聊,我的账啊,等会儿再算。”说着往廊下的木柱上一靠,仰头望着漫天白云,金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她方才裹披肩时弯起的眼角。
这边
柯言云拉着张起灵走进书房,把他推到椅子上
“坐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张起灵望着她
“具体的我也不能多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柯言云直视着他
“你是张家族长张起灵,但我更喜欢叫你小官。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小官这个名字吧,那是你妈妈给你起的,你妈妈叫白玛,她现在在墨脱”
张起灵指尖猛地攥紧椅沿,瞳孔微震。\"白玛\"二字像把锈刀剜过心脏,脑海里雪地上那抹鲜红的影子突然清晰起来。
他喉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盯着柯言云的眼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知你的来处,你失踪那么久那些张家族人也没有找你,说明他们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那些人都不重要,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柯言云接着说。
柯言云的指尖轻轻覆上他攥得发白的指节,掌心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颤,仿佛有束光劈开了积压三十年的冰层。
\"家...\"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他感觉自己这番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点。
他垂下眼,看见她腕间晃动着的玉镯,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力道重得像要把失散的岁月都攥进掌心。
烛火在微风里晃了晃,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像棵终于在人间扎了根的枯松。
“对,家,这里会是你永远的家”柯言云看着他的眼神坚定到。
“隔壁就是解家,解九爷之前去疗养院救你,我本想着顺势就把你接回来,但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现在才把你接回来,我很抱歉。”
“不用…不用道歉”张起灵他低低重复。柯言云怔了怔,忽的笑起来,手掌摸了摸他的头顶:“所以现在换我替你挡风雪了,小官。”
窗外黑瞎子的脚步声忽然近了,伴随着炒栗子的甜香撞开半扇窗。
张起灵下意识将她往身后带了带,却见那人抛着栗子倚在门框上,眼尾笑得翘起:“哟,聊这么深情呢?要不要我给你们点支红烛啊?”
柯言云抄起桌上书本作势要砸,却在触到张起灵指尖时忽然放软了力道,烛火映得三人影子叠在青砖地上,像幅被风雪揉皱却暖融融的画。
这时候解雨臣听说柯言云醒了,便带着医生走了过来
解雨臣的脚步声在回廊里轻响,绣着竹纹的袖口拂过门框时,医生手里的药箱发出轻晃。
他推开门便看见柯言云裹着黑瞎子的披肩,正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张起灵掌心,而那人垂眸任她摆弄,指尖还沾着她方才擦过嘴角的帕子。
“醒了怎么不叫医生?”解雨臣挑眉,示意身后的医生上前诊脉,袖口银线绣的蝴蝶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黑瞎子给你煮的姜茶?我让人炖了燕窝粥,比他那糙老爷们的手艺强些。”
黑瞎子懒洋洋抛着栗子壳接话:“解老板这是嫌我抢了你的贤内助活儿?”柯言云被呛得轻咳,张起灵忽然伸手替她顺了顺背,指腹擦过她耳垂时极轻地顿了顿。
“无碍,调养几日便好。”医生收了银针,解雨臣亲自捧来燕窝粥,瓷勺递到她唇边时,黑瞎子忽然从旁截胡:“慢着,我先尝口烫不烫。”
“慢着,麻烦您给这位先生也看一下”柯言云指着张起灵
解雨臣闻言看向张起灵,目光在他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一瞬,指尖轻叩药箱示意医生诊脉。
黑瞎子端着碗,在旁边晃悠,一勺一勺的喝着从解雨臣手里抢来的燕窝粥。
“这位先生内里空虚,这脉搏却很强劲,尤其是这凝血功能是最重要的,我一会儿开个方子,每日服用即可”
解雨臣闻言挑眉看向张起灵,只见那人垂眸避开视线,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旧伤。
黑瞎子咬着瓷勺笑出声:“空虚?哑巴这身子骨可比我结实多了——”
话未说完便被柯言云瞪了一眼,她伸手按住张起灵肩膀往医生面前推了推:“别听他胡扯,你只管开方,我盯着他喝。”
张起灵喉结轻滚,任由医生搭上脉搏,余光却瞥见柯言云指尖绕着他方才剥剩的栗子壳打转。
窗外风又大了些,解雨臣替她拢了拢披肩,黑瞎子趁机用勺子敲了敲张起灵手背:“听见没?以后每天有人盯着你喝药,滋味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