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被索菲亚无处不在的“关怀”和诡异言论所困扰,埃莉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时刻提防的紧张。
这天早餐时,她看着正准备出门的泽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泽亚,”她放下勺子,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今天…我能跟你一起去协会吗?”
餐桌上的声音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她。
泽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看了看埃莉诺眼下淡淡的阴影,点了点头:“好。”
玛丽有些担心:“埃莉诺,协会那边人来人往的,你…”
“没关系的,玛丽阿姨。”埃莉诺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待一会儿。”
她实在不想再独自留在家里,时刻担心那个金发血族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
“我也去!”莉娜立刻举手,她今天本来也是要去的。
于是,出门的队伍变得比平时更加庞大。泽亚,史尔特尔,珂赛特,提亚马特,再加上埃莉诺和莉娜。
冒险者协会大厅依旧嘈杂繁忙。各种种族的冒险者交接任务,谈论着委托,声音混杂在一起。埃莉诺似乎有些不适应用围的环境,下意识地靠近了泽亚一些。
泽亚将她带到大厅角落那张他常坐的长椅旁。“你坐这里等我就好。”他说完,便像往常一样走向任务公告板。
埃莉诺点点头,安静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莉娜则活力十足地跑向了接待柜台后面,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泽亚很快接取了一个清理任务,带着他的固定队伍离开了大厅。
埃莉诺独自坐在长椅上,看着周围陌生而充满活力的景象,略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这里没有索菲亚。
时间慢慢过去。泽亚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回来提交,看到埃莉诺还安静地坐在那里,对她点了点头,又接了第二个任务离开。
中午时分,泽亚没有接新任务,而是买了几分简单的午餐回来,递给埃莉诺一份。
“谢谢。”埃莉诺小声道谢,接过食物。
两人沉默地吃着。周围是喧闹的人声,反而让他们之间显得安静。
下午,泽亚又出去了两次。埃莉诺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着,看着大厅里人来人往。偶尔有冒险者会对这个安静坐在角落,气质明显不像冒险者的少女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并没人上前打扰。
当夕阳再次透过高窗洒进大厅时,泽亚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委托。他走到埃莉诺面前。
“结束了,走吧。”
埃莉诺抬起头,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嗯。”
莉娜也正好下班,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回家咯!埃莉诺姐姐,协会里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埃莉诺笑了笑:“嗯…很热闹。”
一行人再次汇合,走向安置区。一路上,埃莉诺都比来时显得轻松许多,甚至偶尔会主动和莉娜说几句话。
然而,这份轻松在快到家的那一刻消失了。
那个华丽的身影依旧准时地出现在视野里,如同恪尽职守的哨兵。
索菲亚·冯·卡斯坦因站在夕阳下,裙摆仿佛镀了一层金边。她看到埃莉诺竟然和泽亚一起从外面回来,红色的眼眸瞬间眯起,露出了混合着心痛和愤怒的表情。
“埃莉诺小姐!”她快步迎上来,语气痛心疾首,“您…您竟然被这个粗俗的男人带离了安全的居所,去往那等鱼龙混杂、充满汗臭和危险气息的地方!这简直是…”
“协会很好。”埃莉诺突然打断了她,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我很喜欢那里。”
索菲亚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震惊地看着埃莉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您…您一定是被胁迫才说出这种话的!”她坚持道,怒视泽亚,“是不是你!你对埃莉诺小姐做了什么?!”
泽亚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埃莉诺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没有人胁迫我。冯·卡斯坦因小姐,请您以后不要再每天来这里等我了。这让我很困扰。”
说完,她不再看索菲亚瞬间僵住的表情,快步走进了院子。
泽亚和其他人也跟了进去,米娅最后还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石化在原地的血族少女。
晚餐时,埃莉诺显得心事重重,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断。
第二天早上,泽亚准备出门时,埃莉诺已经等在门口了。
“泽亚,”她说,“我今天还能跟你去协会吗?”
泽亚看着她,点了点头。
于是,这成了新的日常。
泽亚接取任务,外出清理魔物。埃莉诺就安静地坐在协会大厅的那个角落,看着书,或者只是发呆,等待一天的任务结束,然后和泽亚、莉娜一起回家。
索菲亚依旧会出现,但埃莉诺学会了无视她,或者干脆躲在泽亚身后快速走进家门。索菲亚的言论也从最初的痛心疾首,逐渐多了几分幽怨。
“埃莉诺小姐,您为何要如此折磨您自己,沉浸在那种低劣的环境中…”“那个男人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只有高贵静谧的古堡才配得上您的休憩…”
泽亚对此的回应通常是加快脚步,或者对身边的埃莉诺说一句:“别听,噪音。”
莉莉安娜有时会笑着评价:“看来泽亚大人的‘护花使者’计划进展得不太顺利啊。”
米娅则会模仿索菲亚捧心叹息的样子:“‘埃莉诺小姐~您的高贵~’”
就连珂赛特,在某次索菲亚的声音又飘进来时,难得地发表了意见:“烦。”
埃莉诺虽然依旧会被索菲亚的神出鬼没弄得有些紧张,但每天能有一段在协会的、无人打扰的安静时光,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又回来了些许。她甚至开始习惯协会大厅那种喧闹而充满生气的氛围。
对她来说,冒险者协会不再是泽亚工作的地方,而是成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过度“关怀”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