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立刻明白过来。
“是在下冒犯了。”她立即道歉。
话音刚落。
东方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上官海棠面前。
纤手掐住她的咽喉,一枚土褐色的药丸被塞进她的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上官海棠咳嗽不止。
“三尸脑神丹。”东方白优雅地坐回床榻,曹命识趣地往里面挪了挪。
“你属于日月神教吗?”上官海棠努力保持冷静。
三尸脑神丹是日月神教特有的药物,拥有这种药物的人在教内地位肯定不低。
“你还算有点头脑。”东方白轻描淡写地回答:“你是皇宫密探,若在曹府丧命,会给我带来麻烦。
但我也不能留下可能泄露秘密的人。”
“等你离开京城,我自然会提供解药给你。”
曹命及时加入对话:“东方小姐,我是否也需要服用这种药物?如果您不放心,我愿意先行服用。”
东方白瞥了他一眼,“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行事,所以不需要这种药物。”
曹命微笑着行礼:“感谢小姐的厚爱。”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少主,曹督主到了。”
上官海棠立刻思考,迅速藏到床下。
他在曹正醇面前仍然扮演小太监海棠的角色,尚未暴露身份,此时不想露出破绽。
曹命一时愣住了。
曹正醇的到来太过突然,时机恰到好处,让他措手不及。
东方白反应迅速。
虽然她自信武艺高强,但自从练成神功后,只与任我行交过手,未曾与曹正醇这样久负盛名的高手对抗。
她不想轻举妄动,立刻靠近曹命。
“伸出手来,”她冷冷地说,“不要乱动。”
曹正醇推门而入。
他笑着看向床上的曹命和东方白:“我的好侄儿,昨晚过得怎么样?”
“这是我从少林寺得到的养神丹,”曹正醇接着说,“吃了对精神有好处,听说还能安胎。”
曹命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仅仅过了一晚,即使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让人立刻怀孕。
更何况昨晚他醉得不省人事,什么也没发生。
“谢谢大伯。”曹命接过丹药,“大伯还有别的事吗?”
“哼,有些不识好歹的人趁机弹劾我。”提起这件事,曹正醇怒气冲冲。
皇帝对百官并不算苛刻,谁知昨天早朝时,铁胆神侯竟然亲自上奏弹劾,导致一群平时对他阿谀奉承的官员纷纷附和。
百官一起弹劾,即使皇帝再信任他,也不得不罚他一年俸禄,并命他彻查曹命手中银两的来源。
真是荒谬。
难道要查自己的钱从哪里来的?
曹正醇还得想办法应对,至少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迟早要铲平护龙山庄。”曹正醇心中愤怒,但面对曹命时很快又换上温和的表情:“侄儿,最近你先避避风头。”
“最近江湖上有个珍珑棋局大会即将开始,不少棋道名家和武林人士都会前去观看,你带这位东方小姐去看看,正好散心。”
“京城里的事情,有我替你处理。”
“那些挑拨离间、背后告密的人,我一一都处理了。”曹正醇眼中掠过一抹凶狠。
被这些表里不一的官员算计了一回,他这位东厂督主的怒火,绝不轻易平息。
曹正醇手握重权。
但他的所有权力都依赖于当今圣上。
若圣上真要追究他,即便他武艺再高,也难以抵挡天下武林的围攻。
曹正醇之所以能在得罪多人后仍让人忌惮,全因皇权作为支撑——毕竟江湖终究受制于朝廷。
一旦失去朝廷的保护,曹正醇不过是个武艺略高于各派掌门的大师。
若众人联手,他如何应对众人的指责?
因此,曹正醇明白,他在朝堂的地位至关重要,一旦被弹劾免职,后果将不堪设想。
铁胆神侯此次联合上书弹劾,意在将他逼入绝境。
偏偏铁胆神侯依仗自己是皇帝的叔父,曹正醇无法对他动手,只能对那些支持他的人发泄。
曹正醇探望曹命后即将离去,曹命忍不住叫住他:“大伯。”
“铁胆神侯最大的依靠是他皇叔的身份,但正是这个身份成了他的致命弱点。”
“他今日能联合群臣弹劾您,在圣上看来,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大伯不必急。
如果铁胆神侯只是个普通臣子,联名弹劾或许会让圣上为了自保而牺牲您。
但宗室能在朝中拥有如此影响力,圣上若动您,无异于自断臂膀。”曹命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您一时气不过,抓几个文官入狱,圣上也不会责怪。”曹命目光微闪,“因为圣上也分不清这些人究竟是谁的部下。”
“您是圣上用来制衡宗室的关键棋子。
只要铁胆神侯还在朝中一天,您就一天无虞。”
曹正醇之前确实被气昏了头——正德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甚至将奏折摔到了他脸上。
曹正醇心中不安,想到曹家只剩下曹命这一根独苗,绝不能让他陷入险境,于是提前将他调离京城。
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皇帝发怒并非因为群臣弹劾他,而是因为他被人抓住把柄,让圣上陷入两难,只能强行保他。
曹正醇眯起眼睛,冷冷下令:“轮转王,去查查朝中有谁和铁胆神侯往来密切。
我要看看这些弹劾我的‘忠臣’,到底是什么底细。”
曹命从容劝道:“大伯只需稍微震慑一下,不必赶尽杀绝。
如果铁胆神侯真的被除掉,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我们。”
他这话,其实是想安抚躲在床下的上官海棠——这位大内密探正在暗中监听他们的谈话。
“你是要我养寇自重?”曹正醇停顿片刻,沉思道:“这样岂不辜负皇恩?”
“并非如此。
大伯随时可以打压铁胆神侯,削弱他的势力,但在皇上明确表态前,保留他对我们更有利。
皇上还年轻,朝政尚未稳固,他重用大伯也是出于无奈——若无大伯牵制那位声望极高的皇叔,局势将更加难以控制。”
“受皇恩与用皇恩,是两个概念。”曹命在殿内慢慢走动,接着说。
曹正醇笑道:“难怪皇上要新设西厂,任命雨话田为厂督。
原来皇上也在培养自己的亲信。”
“曹命,锦衣卫四大指挥使,你有把握控制吗?”曹正醇声音嘶哑,“锦衣卫本是皇帝的亲军,虽然现在不受重视,但编制依然存在。”
“东厂已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所有执笔太监都是我的亲信。”曹正醇看着曹命说,“若你能收服锦衣卫,即使他们能力有限,也能成为京城中的眼线,这是一步好棋。”
曹命嘴角轻轻一挑。
你知道,收买那些锦衣卫有多简单吗?
只需从曹正醇的私藏中取出几箱金银财宝,确保他们每月的俸禄准时发放,再额外给予一些抚恤金,这些人就会愿意为东厂效力。
但曹命心里明白,他们的忠诚不过是用金钱买来的。
一旦有人提供升官发财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归根结底,还是要依靠自己的真正实力。
没有武艺,一切都是空谈。
“侄儿定会竭尽全力。”曹命平静地回答。
“好。”曹正醇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的,大伯也没什么要求了。”
“只是新年即将到来,我们曹家也该回乡祭祖。
在祭祖之前……”曹正醇突然仰天长叹,“我还是希望家里能添个新成员。”
“曹家传到我这一代,祖父去世后,为了在乱世中生存,我成了宦官。
这残缺的身体,又怎能为曹家延续后代?”曹正醇语气沉重,“说是单传,也不为过。”
“每逢新年,那些义子义孙来磕头,我心里总不以为然。
他们敬我,难道是因为我值得敬重吗?他们怕的是我手中的权力,是我能让他们的事业飞黄腾达的能力,是我的武艺。”
曹命深吸了一口气。
曹正醇表面上是在感叹自己的人生,实际上却在暗示他尽快为曹家延续香火。
“这位姑娘,请不要见怪。”曹正醇走近几步,温和地说:“昨晚我已经派人查过你的来历。”
“你也是个命苦的人,家里被马匪洗劫,幸得恩人相救,送到了似水年华,从小培养成清倌人,成了花魁。”
“你可以嫌弃我是宦官,但我这个侄儿是无辜的。
他愿意出重金将你赎出来,可见对你情深意重。”
“还望姑娘不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曹命心中几近崩溃。
东方教主,美艳不可方物,武艺更是超群。
早知如此,当初不应为任务奖赏而冒险——不冒险便不会陷入绝境,如今事态已不可收拾。
曹命明白曹正醇本意助他,但对当前局势一无所知,这哪里是助他?简直是将他推向绝路。
如今他完全受东方白控制,动弹不得。
“曹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妾身怎敢辜负公子一片痴心?”东方白眼波流转,望向曹命。
与上官海棠那拙劣的演技相比,东方白的表现堪称完美,真假难辨。
她风情万种,看得曹正醇满意地笑着离开了房间。
曹命不敢出声,瘫坐在床角,全身仿佛被抽干力气,满脸绝望。
“东方教主,求您放过我吧。”
“你怕我?”
东方白肌肤如钰,近距离看更显天生丽质。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让曹命心神不宁。
毕竟这人真的会动手,而且从不犹豫。
曹命自认没有令狐冲那样的不死之身,只能老实回答:“怕,非常怕。”
“武功高强、容貌出众,又能拿出日月神教秘药三尸脑神丹,再加上姓东方——除了那位‘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东方教主,还能是谁?”曹命果断低头认输。
东方白没有否认。
“教主若有所需,我必全力协助。”曹命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命是最重要的。”
“我失踪的妹妹,我会让东厂和锦衣卫帮忙留意。”曹命轻叹一声,“但若教主能提供更多线索,找起来会容易些。
光凭一个名字,希望很渺茫。”
“何况时间过去太久,若她改名换姓,就算我有办法,也难如大海捞针。”曹命沉思道,“还请教主不要抱太大期望。”
东方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仍冷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