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安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坐在床上,屁股下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他略微清醒了点儿,他揪着眉毛说:“鸣蛇!是鸣蛇!”
恰逢卜知忙完外面的事回到冰室,这两天无休入定,身体不自觉将放置在她身旁的玉石灵气吸收了不少,卜知挂心于她,又因为一些人族对他的不信任,导致卜知如今根本不想再操心别的事。
卜知怄气地想:什么异兽、上古灵物们,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
他见卜安醒来,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板着脸一副不开心需要人哄的模样,冰川还没开口揶揄他,卜安就猛地坐起了身,他着实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
卜安直挺挺从寒冰床上坐起身,冰川脱口而出:“靠!像起尸!”
卜知被冰川打岔打断了思路,听了卜安的话,原本因为他醒来微微舒展的眉毛立刻又皱了起来。
鸣蛇可是灾兽。但凡是它出没的地方,必定会招来大旱。
这几年来他陆续也都捕获过不少异兽,每逢异兽出世那一方地界都会有异动,鲜少有被说得出名字却无甚福或者灾的异兽们。
无休说过大概是什么异兽出世才会导致西北那处莫名大旱,但当时因为刚刚处理过女魃的事儿,所以卜知并未往这种灾兽身上想,只是认为那处地方会不会曾是女魃所经之地,亦或者是什么影响不了局面的异兽。
诸如肥遗、幽都蛇之类。
细说之下,他们与鸣蛇都属蛇族,放在真正的唯物主义面前,是会将它们全部都判定成进化异常的畸形蛇的。
肥遗在卜知印象里就单纯是一种味道鲜美的菜,它有旱灾属性,但因为它们属于社交恐惧分子,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从来不跑去外面作乱。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跑到外面作乱的那一脉基因已经被他们冰原上的仨人吃绝了——无休有段时间很喜欢吃它的肉,被他和冰川发现后,这道菜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安排在无休的食谱上。
炖煮煎炸炒,肥遗的肉段经常因为一次性吃不完而被冰川整整齐齐地码在一块中空的玄冰当中用作保鲜。
直到无休后来说:“别再捕捞肥遗了,我已经吃腻了。”他们两个这才罢休,放过了各个山上的肥遗们。
至于幽都蛇,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它们怕人怕的要死,看见人族都要绕道走,生怕人身上的些许阳气就把它们克死。
对于不存在于它基因序列里的所有灵物,幽都蛇通通都一副打不起躲得起的态度。
卜知当年刨遍山海想给无休找点心吃,一度将主意打到幽都蛇身上,结果他和冰川在它们窝外蹲了足足半旬,发现这条蛇的性格与它漆黑的外表一模一样,恨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也隐匿于其间。
他和冰川偷偷摸摸跟着一条刚会化形的幽都蛇出去,俩人都抱着只要他敢犯罪就会成为无休一道加菜的想法,隐匿身形紧随其后。结果他们发现这条蛇变成人的目的只是为了跑到山那头的村民集市里用玉石换几只鸡。
他俩不死心又跟了这条蛇半旬,发现他只要出窝就是翻山越岭去买鸡,买了鸡之后为了让鸡不害怕人形的自己,还会用不熟练的人言跟鸡说:“放心吧,我现在还不吃你。我的母父和姐弟都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卜知最后跟不下去了,他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扯着冰川走,嘴里还不停吐槽:“走走走!不跟了,这蛇都化形这么久了浑身上下的白光还是那么亮堂。除了吃鸡就是吃鸡,自己不先吃鸡还知道孝敬长辈血亲,等他犯错抓他回去做菜我看要等到神女被饿死了……”
但鸣蛇能被卜知立刻与灾兽对上号,就能说明不少事了。
当初神魔大战时期,就是这货仗着自己一出出一窝,靠数量取胜成了不少邪魔外道的灵宠。但它有个缺点,就是虽说种族繁衍以量取胜,却免不了有个同族相噬的弊端。而且最主要的是,它一出现,旱情就会跟着它爬到每一处地方。
鸣蛇在度过幼年期发展到生长期至成年转换时,其他所有的进补方法都没有吞吃同类来的迅速。
于是养鸣蛇的修士们打架时,往往会出现主人打着打着,其中一方发现自己的灵宠已经到了对方灵宠的肚子里这种情况。最后会发展成架没打完,鸣蛇却有了天高任它飞的自主想法,把那片地方都染的寸草不生犹不满足,还磨着牙齿想朝自己的主人下嘴。
因为这个特性,鸣蛇在上次天雷落下之时已经非常罕见了。放在现在是会由于数量稀少被列入国家保护动物之列的。
但想得再多,也脱不开它是一个难缠的灾兽这一点。它不忌口,生的死的都想吃,带灵气的更是来者不拒。这玩意难道出现在了卜安历练的雪山上?
怀着这个疑问,卜知问他:“你在雪山看见鸣蛇了?”
卜安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又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卜知,脸一垮,惯常地扮上可怜模样,“不仅在雪山,在西北那处异常旱灾之地也瞥到过一眼。我刚在雪山碰上它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蛇种变异了,但碰上我后,它直接口吐人言报上了它的名号!它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猜测被证实,卜知的心沉了下来。
冰川这几天都没有跟除了胡里之外的特管处人员交流过,前两天就连每次到饭点儿给无休准备吃食,也是自己轻车熟路地摸到食堂的厨房,趁没人赶紧给无休准备点儿。
所以他听卜安这么说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中肯地说:“鸣蛇一出出一窝,你看到的如果只是一只的话,兴许是迷路了。估计是到了成长期了,在找它的同族呢。”
卜安:“一窝什么?鸣蛇?自有记载以来,不都是只见过一条蛇的吗……”
卜知说:“因为它们同类相食最后会死的只剩一个。这一点跟许多赫赫有名的凶兽都一样。”
卜安拍拍自己的胸口聊做安慰,“它在雪山上并未对我有攻击性行为,反而帮我吃了几个精怪,不过它说了,到时候若它需要,我得帮它。”
说着,卜安觉得后颈一热,他伸手摸了摸,被烫的缩了缩手。
冰川好奇地看向他垂下脑袋的颈后,看到那个牙印后,奇怪地问卜知:“咦,几天前你给他检查没发现他颈后有一个鸣蛇印记吗?”
卜知也看了过去,瞧见那个印记之后脸色很差地摇了摇头。
他当时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给卜安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任何异常。若是卜安颈后有个牙印他都看不见,那卜知真要怀疑一下自己的视力了。
卜安被后颈的灼热影响的很难不分心去关注那个地方,但他碰又不敢碰,听了冰川的话就也说:“没错,它走之前咬了我一口,当时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很烫。”
“你在雪山究竟遇到了什么?”卜知拧着眉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