佴梓筠拖着仿佛散了架的身体回到那间仅能容身的宿舍,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算计暂时隔绝。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一丝霉味,是她早已习惯的气息。她瘫坐在唯一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愣了片刻,才认命般地拿起桌上的医药箱。
酒精棉球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当她颤抖着将冰凉的棉球按上脖颈那道火辣辣的抓痕时,尖锐的刺痛感让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一松,沾血的棉球滚落桌面。
“嘶……”她闭上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太痛了。
她泄气地将整瓶酒精推远,近乎自暴自弃地想:赌一把吧,赌苏晴那种时刻维持精致表象的人,指甲缝里大概不会有致命的细菌。
就在她身心俱疲,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隔绝整个世界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不是急促的催促,而是三下沉稳、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意味的闷响,仿佛敲门的不是访客,而是主人。
佴梓筠的心莫名一紧。她挣扎着起身,胡乱拢了拢有些敞开的领口,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叶雷诩颀长的身影几乎挡住了走廊所有的光。他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她,第一眼落点便是她未来得及完全掩住的胸口。衣领歪斜,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线条,而原本无瑕的肌肤上,那几道鲜红的抓痕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某种深不见底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根本无需主人的邀请,甚至没有一句开场白,叶雷诩已然伸出手,并非触碰她,而是略带强势地推开了并未完全敞开的门板。
佴梓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侵入动作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便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反手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将这狭小的空间彻底与外界隔离。
他锐利的视线快速环视一周——标准的员工单间,逼仄,简陋。一张书桌,一张1.5米的床,靠窗放着她刚离开的单人沙发和小茶几。
桌上散落着打开的医药箱和用过的酒精棉球,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他的存在,对于这个狭小、私密、属于她的“安全”领域而言,过于庞大,也过于具有侵略性。
昂贵的定制西装与廉价的屋内装饰形成鲜明对比,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强势地压过了原本的霉味和药水味。
“叶总?您……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叶雷诩没有回答,目光最终落在那张碍眼的单人沙发上——它正对着门,离她刚才的位置最近。他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个布局极不合理。
下一秒,在佴梓筠惊愕的注视下,他竟单手扣住了沙发那厚重的木质扶手,手臂肌肉线条瞬间绷紧,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摩擦声,不费吹灰之力般地将整个沙发调转了方向,使之正对着屋内唯一那张1.5米的床!
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力量感。
“坐下。”他命令道,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佴梓筠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依言坐回了那张被移动过的沙发上。
然而,她刚落座,阴影便笼罩下来——叶雷诩竟直接逼近,一手撑在她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另一手则拿起桌上的碘伏和棉签,以一种近乎将她圈禁在怀里的姿态俯下身。
“你……”佴梓筠的心脏猛地一跳,想后退,背后却是坚实的沙发靠背,无处可逃。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受伤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善后?”他嗤笑一声,蘸满碘伏的棉签精准地落在她的伤口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惩戒般的力道,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的反应。
“是指等着明天可能流出的、你深夜与不同男嘉宾‘私会’的语焉不详的照片,然后百口莫辩?”
“我……”她想反驳,想说她自己会想办法,但下颌却被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捏住,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仰起脸,直直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Ip归属地是邻市的一个黑网吧,用了虚拟跳转,发送终端序列号对应一台三个月前报失的手机。”他语气平淡地抛出信息,如同谈论天气,却每一个字都砸在佴梓筠心上——他竟然在她还在和苏晴对峙、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调查了!
“至于可能存在的照片……”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你不会以为,我的人会允许那种东西流出去吧?”
话音未落,他蘸着碘伏的棉签毫不留情地按上她最深处的一道伤口,突如其来的锐痛让她浑身一颤,几乎呜咽出声。他却仿佛未见,只是借着这个动作更逼近一寸,目光如冷焰般灼烧着她的失措。
“你知道细菌感染严重了会是什么后果吗?”他的气息几乎烫伤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还是说,佴管理员觉得,你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特别能引人‘怜惜’?”
他的话像浸了冰水的鞭子,抽打在她敏感的自尊上。
佴梓筠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半分怜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某种正在暗处亟待破笼而出的占有欲。
她彻底被困在他的胸膛与沙发之间,碘伏刺鼻的气味与他身上凛冽的木质香混杂在一起,野蛮地侵袭着她仅存的理智。他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温热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
“所以,”他低下头,唇几乎擦过她敏感到战栗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之间最亲密也最致命的呢喃,“趁我现在还有耐心替你收拾残局……不如祈祷一下,我接下来的‘怜惜’……能有多宽容。”
空气彻底凝固,只剩下彼此交错、失控般灼热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