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现在这样明确表态，显然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清楚？
肯定是对方身份不一般！
而且话里话外带着几分刻意，似乎还有点不满。
最近能让团长不满的人是谁？
和郝冬梅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把这些线索连起来，郝冬梅的父亲无疑是那位权势滔天的省长！
省长想用权力让团长对他感激。
但他低估了团长的能力，也忽视了周家屯开荒团的紧迫状况。
结果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此时，
省城省长办公室内，郝今龙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赵江这样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
是出于谨慎吗？
大概就是这样吧！
否则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你好，我是郝冬梅的父亲。冬梅想留下帮忙，我作为父亲当然支持，完全赞成，你不用顾虑。”
电话里声音非常清楚。
因为村里有些老人听觉不好，安装电话时特意让技术人员进行了调整，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只要屋里没人说话，站在旁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
赵江没想到听筒的声音这么大，不过这不重要。
他平静地笑了笑：“您好，为了确认您确实是郝冬梅的父亲，我还需要问几个问题。”
“请问郝冬梅今年多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老老实实回答：
“19岁。”
“她的身高和体型怎么样？”
“中等身材，大概一米六五。”
“脸型是瓜子脸还是方脸？”
“……偏向瓜子脸！”
提问的语气开始变得奇怪。
但对方还是强忍着疑惑继续回答。
“嘴唇是厚还是薄？”
“……偏薄！”
“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双眼皮！”
这是什么问题！
确认身份需要这么详细吗？
电话那头的郝今龙越来越困惑。
终于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接下来……
他彻底傻了！
赵江问：“性别是？”
“啊？？？”
“请明确回答这个问题！”
赵江严肃地提醒道。
电话那头，郝今龙眉头紧皱。
脸部肌肉微微抽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情绪回答：
“女！”
电话这边。
众人：…………
死一般的寂静。
这都是些什么情况！
性别不是光凭声音就能判断吗？
郝冬梅完全不明白。
宋高远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不排除有人声音特别的情况。”
郝冬梅：“…………”
见鬼的特殊声音！
就确认个身份，有必要问得这么细吗？
她只是加入了开荒团，又不是进了什么机密单位！
这也太爱管闲事了吧！
“赵团长，还有别的问题吗？”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语调明显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看来郝今龙已经适应了，接受了赵江这个认真到有点较真的负责人形象。
赵江并不知道郝今龙的想法。
他只是平静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
“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郝今龙已经完全接受了赵江这种认真负责的形象。
赵江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只是平静地问：“那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
这边周大宝和郝冬梅都愣住了。
真是没想到！
如果一开始就这样问，事情早就解决了。
可赵江偏偏先问了一堆不相关的问题。
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
等等——
郝冬梅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赵江根本不知道她父亲的身份！
这样的话，虽然问题多了一些，也还能理解。
那么……
当父亲表明身份后，赵江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定很有趣吧？
想到这里，郝冬梅反而期待起来，想看看赵江还能不能保持那副讨厌的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之后。
郝今龙和女儿想到了一起。
既然躲不掉，那就干脆说开吧。
想到赵江听到后可能的表情，他心里竟有些期待。
“唉……”
郝今龙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你好，我是江辽省省长郝今龙，冬梅是我女儿。”
“她担心身份会影响和大家的相处，怕被人误会搞特殊，所以一直没说，希望你能理解。”
声音不大，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电话那头。
周大宝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郝冬梅。
宋高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郝冬梅则紧紧盯着赵江，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乱。
然而——
赵江听完后神色如常，只是礼貌地回应：“郝省长好，我是帝都三好青年赵江，今年十八岁。”
“现在在江辽省吉春市光子片周家屯开荒团工作，一贯遵纪守法，积极投身社会主义建设，立志为人民服务。”
他重复了一遍那套标志性的长篇自我介绍。
接着话锋一转：“特别感谢您之前帮忙协调的发电机设备。您可能想不到我们有多盼望这批物资，收到消息时大家都很高兴。我代表全体开荒队员向您表示感谢。”
郝今龙：“……”
郝冬梅：“……”
周大宝：“……”
原本以为他会手足无措，或者表现出尴尬。
可是这番感谢话说得滴水不漏，语气却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特别是提到发电机时——那若隐若现的意味，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周大宝这时也回过神来。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赵江分明是在针对郝今龙，报复之前发电机关卡的事。
他早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此刻，在场所有人——无论是电话这边还是那边，除了郝冬梅，全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郝今龙沉默了。
他明白了！
赵江两次认真地强调自己遵纪守法、光明磊落、爱国爱党爱人民……
就是在告诉他，即使没有他的协助，赵江也能独自处理问题！
甚至，他的介入反而让开荒团错过了关键信息，陷入了混乱！
第一次听到时觉得奇怪，第二次却格外刺耳！
这是在提醒他这位郝省长——对方早已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一直在玩弄他！
而他却像个傻瓜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这是明目张胆却又无可挑剔的挑衅！
郝今龙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年轻人，你不觉得太狂妄了吗？”
【6“年轻人，你不觉得太狂妄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郝冬梅察觉到不对劲，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周大宝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宋高远则轻轻摇头。
赵江依旧镇定自若。
他早有预料，郝省长此时必定陷入困境，甚至已经意识到问题，才会派郝向阳来彻底调查。
目的就是尽快将开荒团纳入知青点，为后续插队铺路。
说白了，是为了郝冬梅的插队提供便利。
当然，郝冬梅不一定非要来这里，去兵团也可以。
但赵江的名声传得太快了！
郝今龙认为这里的路子可能更有前途！
这意味着郝今龙多了一个选择，而且看起来更优。
于是安排郝向阳与开荒团一起生活几天，同时让郝冬梅也来亲自体验。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郝向阳的反馈可以作为参考，但最终决定权仍在郝冬梅手中。
只要郝冬梅愿意留下，就说明这里确实不错，他也能放心一半。
如果她不愿意，那就说明还有不足，他需要结合郝向阳的报告再做判断，是去兵团还是另选地方。
所以当郝冬梅打电话来时，郝今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切，赵江也大概猜到了。
他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所以才有底气与郝今龙对峙。
他更要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郝今龙，别再用政治手段，安心在任期内支持开荒团的一些申请。
所以……
郝今龙的话或许是真生气，也可能是试探。
但这不重要。
赵江装作没听见，依旧客气地问：“郝省长，最后确认一下，您真的同意令爱留在这儿帮忙吗？”
以静制动！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郝今龙没有说话。
郝冬梅真的被吓到了。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和赵江起了争执，两人之前没有任何接触，怎么突然就正面冲突了。
赵江是她见过最胆大的人！
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不管是同学还是周秉义，一听说她父亲的名字，即使不巴结，也至少会表示尊重！
绝不会像赵江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甚至戏弄。
而且在她父亲发火之后，赵江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一场较量。
赵江赢得很漂亮。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底气，但结果已经很明显。
当“年轻人不要太张扬”这句话从郝父嘴里说出来时，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郝省长还在听吗？”
赵江温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