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夕提步刚要追上去,却又立马停下。
不行,无论他是谁,我都不能让人伤害到母皇,如今,只得先回皇宫。
季允夕疾步于瓦片上飞奔,模糊得只剩下虚影。
她无需像慕容徐两人一样屏气敛声,只求快些到皇宫……
至少要比她们先到!
许国皇宫的朱漆大门前,守卫的长枪交叉成网。
季允夕一把扯下面巾,指着自己的脸:“认得我吗?”
守卫慌忙放行。
她顾不上询问宫中是否有异常之类,直冲进去。
季允夕直奔母皇寝宫,生怕晚了一步。
到达时,季允夕气喘吁吁。
“夕夕?”女皇躺于床上,翻身坐起的同时,瞬间将瓜子盘推入被下。
季允夕一个滑跪到床边,握住女皇的手:“母皇,吓死我了……”
季骋雁抹了抹嘴角粘的瓜子屑儿,玩笑:“听说我的死讯了?”
“不许胡说!”季允夕将脸颊贴在她手心里。
“不是还在打战么?你怎么跑回来了?是遇到难处了?我不是让你师傅多多指导你?”季骋雁连续几问,抚摸她的鬓角。
“都不是!”季允夕一脸委屈,她缓缓站起,“这个不劳您费心!既然您没事,我便要回去了。”
季骋雁甩了甩手:“去吧。”
季允夕放下她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去。
季骋雁瞧着她背影,微微一笑:我家夕夕长大啦……
季允夕交待皇宫的守卫:“今夜恐有刺客闯入,谨慎之至!”
季允夕其实并未离去,而是于皇宫之中,到处转了几圈,边四处打量边想:皇宫之中毫无异常,那两人难道没来皇宫?
那她们去哪了?
月隐星稀。
嶂王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竟有几分阴森。
虞踶令在脱身之后,找到慕容徐两人,跟上去,一路偷鸡摸狗地进入嶂王府。
虞踶令心中满是疑惑:她们怎么到这来了?
嶂王府中异常寂静,毫无生气。即便后院之中,也似是空荡荡的。
慕容徐两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后院之中,屋舍皆未亮蜡烛,那两人屏气敛声,四处搜寻。
却一无所获。
虞踶令于暗处盯着她们,却愈发疑惑:她们究竟在做什么?跟那块碎玉有关吗?
而此时,两人又从一间屋舍出来,慕容嫦小声:“真是奇了怪了,屋中全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而且干净整洁,怎会没人?”
徐依幻却问道:“这是我们进的第几间屋子?”
慕容嫦掰了掰手指,认真回答道:“九。”
“我们去数一下,看看是不是……”徐依幻开口,慕容嫦立马会意了。
“二十个。”
忽然,空气如同秤砣般压在她们头顶,使她们喘不过气来,也难以逃脱。
“好。”慕容嫦目光锋利。
跟踪了不知多久,虞踶令在经过东跨院时驻足,这个地方给他一种熟悉感,虽然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向那院子靠近……
他总感觉那院子不一般!
虞踶令进入院中。
远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轻推开雕花门,那间挂着青纱帐的屋子很普通,可虞踶令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步、两步……
月光顺着他的肩膀淌进去,照见屋子尽头,墙上悬着的一幅仕女图。
那幅仕女图古怪得很,画中女子口中叼花,姿态扭曲,指尖滴血。
虞踶令愣了愣,他注意到的,是那仕女图的悬空之势。
这后边……
虞踶令伸手去掀画轴。
忽然,他身后传来声响:“域主,好久不见。”
虞踶令手中动作顿下,转过身,目光凌厉,握住剑柄:“嶂王。”
他意识到,嶂王引他过来,不过是为了利用他。
嶂王笑了笑:“她们不在这里。”
“知道了。”虞踶令咬牙,指尖松了松。
忽然一阵风,仕女图一角掀起……
虞踶令与嶂王暗藏笑意的眼神擦肩而过。
“我师傅的玉佩真在她们手中?”虞踶令问。
嶂王语气轻松:“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虞踶令没有回话,心中暗想:老登,你最好没骗我。
少许,虞踶令踏步出去。
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仕女图背后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嶂王府之中,慕容徐两人踏入最后一间屋子,慕容嫦数了一句:“二十。”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窗帘也关着,一丁点儿月光也透不进。
徐依幻点燃油灯,举在手中,两人朝屋内走去。她们四处探查,忽然,面前似乎挂满了画像。
徐依幻举着油灯靠过去,心头一惊!
这竟然是……
油灯上的火光一晃。
“玉佩。”
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徐依幻手一抖,差点儿将油灯打翻。她转过身去,油灯光离开画卷上美人的面庞。
慕容嫦循声而望,猛地拔出双刀。
虞踶令出现在她俩身后,一袭黑衣,如同夜鬼一般,能将人吓出病来。
“不给!”慕容嫦目光尖锐,那样的目光于她稚嫩的脸庞上,显得突兀,而又绞心。
徐依幻想:你别承认啊……
虞踶令拔剑,他不想杀了她俩,可……
“你们为什么要偷那个玉佩?”虞踶令问。
如若按照他往常的性格,他会觉得没什么好废话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兴许,她们也被蒙在鼓里。
虞踶令能不能信任她们,取决于她们接下来的话。
徐依幻:“都说了不是偷,嶂王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偷了玉佩。”虞踶令实话实说。
慕容嫦抢着回答,言语间有些激烈:“才不是!这玉佩是我师傅用命换来的,我不能把它给你!”
虞踶令:“你师傅?”
慕容嫦攥住衣襟,不作声。
徐依幻一边摇头,一边笃定:“这玉佩有蹊跷,不能将它给嶂王。”
虞踶令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你跟嶂王……闹掰了?”
嶂王告诉虞踶令,在前域主刚死没多久之后,嶂王便成为风月楼的幕后之人,风月楼不论是作为酒楼,还是擅者域密地,所获得的盈利,全部进入了嶂王的口袋。
之前虞弓给江南烟以送的那些金银珠宝,已经转化为许军的兵器。
“呃……”徐依幻不知从何回答。
慕容嫦望着她,仿佛眼前这张面孔,有些不认识了。
徐依幻平日里看似温柔,实则只是内心掀不起波澜罢了。
见她迟迟说不出话来,虞踶令便向她们走去:“三年前,你便认识嶂王,与他接头,将风月楼的盈利转交给他。
从那时开始,你就一直在替嶂王做事,对不对?”
他步步紧逼,似有咄咄逼人之势。
慕容嫦没有丝毫退让,紧紧握着双刀,随时准备打起来。
徐依幻愣了愣,忽然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嶂王告诉你的?”
“是又如何?”虞踶令停住脚步,“他有证据,当然,你也可以辩解。”
“没什么好辩解的,”徐依幻上前一步,冷笑着,“因为就是我,最初暴露你身份的人是我。
早在给你易容之前,我就告诉了他,你的身份。或者说,就是他为了引你入局,让我给你易的容!
所以,你要杀了我么?”
徐依幻将自己的脖子抵上他的剑刃,因为她知道,自己加上慕容嫦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虞踶令不动声色,他一直怀疑她,却没有戳穿。
徐依幻一点点向前,她脖子上出现血痕。
“周姐姐!”慕容嫦开口。
徐依幻一只手忽然抓住虞踶令的剑刃,鲜血顺着剑侧一溜烟儿滑落下去。
她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可她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懊悔,口中恳求:“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嫦瞳孔皱缩,猛地向前,她才明白:周姐姐这么做,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我!
慕容嫦攥紧了眉头,疾步上前。
徐依幻回头望着她,拼命地摇头,仿佛在道: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