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慕容嫦醒来,徐依幻一直守在她床头,整整一夜。
少许,慕容嫦问:“我师傅呢?”
徐依幻愣了愣,道:“埋了。”
慕容嫦蜷缩着不说话。
徐依幻起身,些许疲惫:“我要回空地上去了,你既醒了,便去找些吃食吧。”
慕容嫦扯住她衣角,目光却落在地上,麻木。
“你可是一个杀手,别做傻事。”徐依幻忍不住叮嘱。
眨眼的功夫,营帐之中只剩慕容嫦一人。
营帐之外传来黄毛与他表妹的吵闹声。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慕容嫦微微一抬头:原来是黄毛的小表妹。
慕容嫦不理会。
小表妹走进来,见到床角的小兔子娃娃,快步夺了去。
“哎呦,你哪来的?还挺可爱,送我呗。”小表妹笑着,摆弄那只小兔子。
“你还给我!”慕容嫦挪过去抢,急得要哭出来。
小表妹一个躲闪:“略略略!抢不到,哈哈!来啊来啊,抢不到!”
“你……你快还给我!”瞬间,慕容嫦眼泪汪汪。
小表妹将娃娃高高举起,玩笑着跑来跑去:“抢不到抢不到!略略略略略略略!”
忽然,娃娃被一只大手从后边拿了去。
小表妹一转身,只见是黄毛,她道:“真没意思!”
“你怎么又欺负别人?”黄毛责问。
只见慕容嫦眼里含着泪滴,黯然销魂的模样怎不令人心疼?
小表妹向他伸出手:“快给我!不然我就打你!”
“你再胡闹,我就告诉你娘,让你娘收拾你!”黄毛皱着眉头,没有一丝笑意。
“那我就告诉你娘!说你欺负我!”小表妹叉着腰,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慕容嫦向他伸出手,可怜巴巴:“还给我……”
黄毛握着小兔子走过去,递给她。
慕容嫦一把抢了过去,搂在怀中,蜷缩在床角,只将泪水擦在被子上,心想:小兔子,我只有你了……
“你怎么了?”黄毛见她模样,询问。
慕容嫦不回答。
“嘿。”黄毛拉了拉她的衣角。
慕容嫦没什么反应,少许,声音很轻:“走开。”
黄毛坐在床边上,道:“我那个表妹,就是手欠嘴欠的,你别鸟她。”
慕容嫦嘴角动了一下。
“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黄毛笑着,见她不回答,便双手抱头向后一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呃……有一个……”
慕容嫦想:傻子。
“哎——有了!咳咳,从前,有一只小毛球儿。”黄毛看着她笑了一下。
慕容嫦眨了眨眼,只见面前少年郎唇下两颗虎牙又尖又白,眼里如同掺了星子。
“这个小毛球很喜欢荡秋千,有一回它荡啊荡荡啊荡,你猜怎么着?”黄毛忽然扬着笑容看向她。
慕容嫦愣了一愣。
“它咕噜噜一下滚了出去!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话音未落,黄毛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如清水泛起涟漪。
慕容嫦勉强勾了勾嘴角,她想:自娱自乐的,烦死了!
笑够了,黄毛翻了个身,趴在她床上,接着道:“这个小毛球儿还喜欢吃蓝果,它总是把一堆蓝果别在腰上,有一回……”黄毛深望着向她那边挪了挪,眼神仿佛在说:猜猜看。
慕容嫦想:幼稚。
“它遇见了一个朋友,呃……叫……叫小黄毛吧!哈哈哈哈哈……”黄毛又笑得停不下来,他眼角亮得很,像是落了星子。
慕容嫦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蠢死了。
“……然……然后,这个小黄……哈哈哈哈……毛……就……就是,”黄毛缓过来,接着讲,“就是那个朋友,他也非常喜欢吃蓝果,见小毛球儿别了很多在腰上,他就很惊讶地说,你别蓝果啦!”
黄毛望着她,笑着,装作惊讶的样子,又带有几分认真,重复了一遍:“你别蓝果啦!”
见他目若春光,笑若晴日,慕容嫦忽然也笑了,声音甜巧:“你才别蓝果了。”
“那我看看……”黄毛坏笑着,忽然伸手冲她腰间挠了一下,咧嘴笑着,“你腰上到底有没有别蓝果!哈哈!”
“啊——”慕容嫦连忙捂住腰,一个没注意,小兔子忽然滑了出去,“哎呀——”
她刚有半分恼,只见黄毛将她的小兔子随手拎去了墙边,便没再碰它,小兔子乖乖坐着,倒也可爱。
慕容嫦心中松了松,忽然腰间一阵抓痒,她又一缩身子:“啊哈!”
“你分心咯!”黄毛双手撑在床上,笑着,将缩成小小一团的她围了起来。
“哎呀,你走开……”慕容嫦话音未落,黄毛又忽然挠她腰子。
“啊哈哈!”慌乱间,慕容嫦随手一挡过去,竟不小心将指尖伸到他嘴里去了!
她连忙缩回手。
“我滴大老爷哟!”黄毛皱起眉头。
见他狼狈的模样,慕容嫦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边笑,边向前挪了挪,嫌弃着将指尖的口水擦在他身上:“你真是恶心死了!”
黄毛趁机又挠她痒痒。
“哈哈!啊哈哈哈哈!”慕容嫦怎么也防不住他,被痒得前倒后倾,恍惚间,她向前一倒,落入他怀中。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嫦双手贴于他胸口,笑得停不下来。
此时,放心不下的徐依幻折返回来,掀开帘子,只见慕容嫦小小年纪,竟与一军中男子,在床上又打又闹!
“你们在干嘛!”徐依幻全程瞪着黄毛,恨不得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两人循声望去,慕容嫦笑眼弯弯,还没反应过来。
黄毛见徐依幻眼神不对劲,先行挪远了些,站起身来,如同要受训的孩童。
“你谁啊?”徐依幻冲上前去,挡在慕容嫦身前,面对黄毛质问。
“他叫黄毛。”徐依幻身后传来一个甜巧的声音。
徐依幻眼前一黑,一股无名火,强装镇定:“你给我出去!”
黄毛解释了一句:“我在哄她开心……”
“快点!”徐依幻更生气了。
黄毛只好灰溜溜地出去,他回头望了一眼慕容嫦甜甜的笑容,又立马对上徐依幻如同刀尖般锋利的眼神。
“我的乖乖,你没事儿吧?”徐依幻冲上去抱住慕容嫦,将她上下一番打量,“他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慕容嫦眼睛亮亮的,见她真的很着急,认真回答:“没有啊,他只是给我讲了笑话,周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徐依幻想: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他俩不是抱在一起……那个死黄毛!
“不论我有没有看错,”徐依幻语重心长,“下次,不要让男子坐在你床上,听见没有?”
“哦,知道了。”慕容嫦靠在徐依幻胸口上,乖乖回答。
徐依幻语气温柔:“那个笑话是什么?”
慕容嫦忽然来了兴致,仰头望着徐依幻,眼中灵动:“那个笑话,就是有一个叫小毛球的……东西,它……”
慕容嫦:“黄毛开始说,小毛球荡秋千,荡啊荡,滚了出去,我觉得这个也没什么好笑的,但他笑得很开心。”
徐依幻一听到“黄毛”这两字,便眼前一黑。
慕容嫦:“他后来说,小毛球有一个朋友,叫小黄毛,嘿嘿,他自己笑得都喘不上气来!”
徐依幻笑了下:原来是个傻小子。
“……最后他说,你别蓝果啦!”慕容嫦学着他的样子,重复了一遍,“你别蓝果啦!”
徐依幻反应了过来,笑想:这个故事……难怪她喜欢。
“所以你现在……”徐依幻小心翼翼问。
“我已经不蓝果了,”慕容嫦语气很平静,“因为,生死有命,我想跟你一起查出,我师傅的死因。”最后一句,她声音有些沙哑,无论口中道得多么坚强,她还是止不住泪水。
徐依幻紧紧抱住她。
慕容嫦趴在她肩头,小声哭了少许,吸了吸鼻子,道:“周姐姐,我真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