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冯魄背靠在洞口内侧,屏气敛声,双手紧紧握住鞭子,准备随时打斗起来。
“黑灯瞎火的,还怪吓人!”枳兵留下一句,纷纷离去。
冯魄松了一口气。
“哎,好久不见。”邵亦穆又吹亮火折子,轻笑一下。
冯魄瞥了他一眼,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滚。”
“我可是救了你……”
“我要你救了?”冯魄松了松筋骨,缓了缓,一脸愤愤不平。
邵亦穆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被我逮着你了昂!”冯魄一鞭子抽过去。
邵亦穆一个闪躲,火折子掉在地上灭了,漆黑一团。
鞭子落在岩石上,惊天的一声响!
邵亦穆连忙:“嘘——”
冯魄全然不顾,恶狠狠扫视着前方。
“姑奶奶,寻仇也要寻个好时机吧?你又把枳兵引来了怎么办?”邵亦穆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冯魄循声而望,又一鞭子抽过去:“来就来啊,谁怕谁?!”
邵亦穆一个旋步躲开:“你再这样就给我出去!”
“那晚果然是你!”冯魄看到此招式,立刻想起了那个刺杀她的人。
邵亦穆四处逃窜,恍惚间想:什么那晚?难不成她被……不可能啊?我偷酒喝的那晚,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也不可能把她……
“我口味哪有那么重?”邵亦穆脱口而出。
“你个混蛋!”冯魄猛地一砸鞭子,忽然,地动山摇!
邵亦穆想:这个灾星……
山洞忽然坍塌。
嫣红受了惊吓,跺着马蹄冲山洞内跑去。
“哎——”冯魄立马循马蹄声找了过去。
邵亦穆吹亮火折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奈跟上去。
枳兵还在不远处,回过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这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你说的是什么声?”另一枳兵笑他一惊一乍。
“算了,应该是我听错了。”枳兵道。
山洞内,火折子的光亮一直照在冯魄身后。
嫣红终于停下,冯魄安抚好它,回过头,恶狠狠:“都怨你!”
“我……”邵亦穆用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之余又轻笑一声,“我又怎么了?”
“你!给!老!娘!滚!”冯魄一字一重读。
“切。”邵亦穆转身靠在岩石壁上。
“以后再找你算账!”冯魄瞪了他一眼,她可没有时间与他浪费,她还要归军呢。
“出不去了——”邵亦穆轻飘飘一声。
冯魄立马止住脚步,蹙起眉头望向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邵亦穆被她气笑了,“你那一鞭子,用力的……直接把洞口毁了。”
冯魄顿了顿,似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邵亦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瞧着就令人生气。
冯魄“呵”了一声,牵着嫣红朝着洞口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
洞口竟然塌了!
怎么这么容易塌呀?看来这洞口也不怎么样……
不对,姑奶奶怎么出去?
冯魄回过头,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邵亦穆实在受不了了,想:我做错了零件事。
冯魄命令的口吻:“你老实站在那儿。”
邵亦穆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鲜血,问:“你受伤了?”
冯魄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回答:“要你管?!”
邵亦穆轻笑一声。
冯魄咬牙切齿,喃喃:“就这个表情,欠的要死!”
邵亦穆假装没听见。
冯魄咬牙切齿:“装死了!”
少许,邵亦穆掏出一瓶药物,问:“金疮药,你要不要?”
冯魄“切”了一声,不情愿地向他伸出手:“给我!”
邵亦穆轻笑一声:什么表情啊,你还不乐意起来了?
但他还是将金疮药递出去。
冯魄快速接去,一不小心碰到他手,她嫌弃地甩了甩。
此时,山洞外,喊杀声连天。
一片乌烟。
季允夕已将各处许兵埋伏好,此时,她还没能撼动枳军包围圈。
可季允夕丝毫不慌乱,她手中,第二支鸣铃飞号箭响彻天际。
虞弓想:又一支?本帅倒要看看,你又在耍什么小伎俩!
忽然,一大片喊杀声,无数许兵从远处草丛冒了出来,骑着战马,举着大刀,雄姿勃发。
什么?!虞弓惊讶,他立马望向杨焊清。
杨焊清撇了撇嘴角,仍然淡定:“这应该便是许军全部人马了。”
“可……”虞弓依旧担忧,他望着潮水般涌来的许军,又望着士气有些衰落的枳军,皱紧了眉头,况且此处的枳军数量与许军相差不大。
“主帅,”杨焊清不慌不忙,“只要您一声令下,周围的枳军便会立马前来援助。”
虞弓愣了一下:看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是早有准备?
“那便去吧。”虞弓强装镇定,装出他身为主帅的冷静模样,绝不比小小一个参议逊色半分!
战场上,季允夕四面受敌,她骑于马上,刀光剑影之间,快剑如雨。
突然,季允夕余光瞥到一刀自她身后而来,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快来不及了!
季允夕刚要策马躲开,忽然来一剑将那一刀挡下,只听身后传来:“注意后方!”
季允夕认了出来:是师傅。
她立马全神贯注地扫视周围各处,绝不令自己陷入险境。
陆傲君替季允夕挡了一刀之后,转向另一处,又与枳兵刀剑间摩擦出火花。
黄吉就在附近,她靠过去调侃了一句:“有些人,一点见不得宝贝徒弟吃亏。”
“你话怎么这么多?”陆傲君抬手便卸下一枳兵的头颅。
与此同时,山洞里的时间变得模糊。
冯魄用指甲在岩壁上划第四道痕时,指尖的灰簌簌往下掉。
“不是,这到底怎么出去啊?”冯魄心中一股无名火,她看他的每一眼都是瞪着的。
“出不去拉倒呗。”邵亦穆笑了笑。
“你……”冯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可真是个!”
“切。”邵亦穆不屑一顾。
冯魄气得嘴张大,忽然冷笑一声:“脑子有坑!”
她又提起鞭子。
邵亦穆下意识后退半步:“你别再乱来了,待会儿山洞又要塌了!”
冯魄只好……
将鞭子向下扫去!
我不冲着上边打不就完了?
邵亦穆立马躲闪,他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她一套连环鞭下来,邵亦穆脚背被划出一道口子。
见冯魄稍作休息,他弯下腰去查看伤口,忽然眼前一亮,将火光凑近岩壁。
“你在做什么?”
邵亦穆本不想理她,却在她的一声“啧”后,没好气地回答:“你自己来看。”
冯魄不情不愿地挪过去:“什么东西啊?”
只见岩缝里渗着水,在火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突然缩回手指——水是温的。
“有温泉的地方……”邵亦穆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点得意。
“要……”冯魄忽然开口,她下意识躲开,她可不习惯别人贴那么近说话。
邵亦穆瞧着水源,丝毫没有被她打断:“……就有出路。”
“要你教?!”冯魄顿了一下,接着道。
可她心里却很激动:竟然会有水源!
邵亦穆:“地上积了一些水……”
“你让开!”冯魄推了他一把,提着水囊去装水。
邵亦穆轻笑一声,懒得与她一般见识。
包围圈外,周围枳军前来支援,虽要些时候,可早在战开之前,杨焊清便贴着传令兵的耳朵道:“让其余两处环守地的士卒,立刻前来。”
那时,杨焊清让虞弓下令,不过是给他个面子。
隐蔽处,虞弓望着远处飞速赶来的枳兵,心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吾是弱蝉,亦是黄雀……
妙哉,这个杨焊清有点东西。
季允夕向后偏了偏头,似是察觉到什么,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
如今,在场枳兵均被许军包围,许军两面诱敌,实则主攻一处,很快便从枳兵包围圈劈出一条道路来,将被困在中心的许兵救出去。
季允夕一边杀敌,一边在心中默念。
十。
季允夕剑剑正中敌军要害,一剑一个,丝毫不拖泥带水,姹紫奔如闪电,她亦是快如迅雷,往往不待敌军看清,便要了他们的命!
九。
陆傲君与黄吉各震一方,人马一体似的,什么跃马扬剑、驰马扫剑,均不在话下,剑光闪烁,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八。
一支利箭刺向马儿的屁股,黄毛策马一闪躲,顺手一刀砍断敌军的手臂,他想:搞偷袭?那小爷就叫你们好看!
七。
战场上,血光飞溅,七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曾经连大刀也提不起来的少年,如今驰骋沙场!
……
枳兵一个接一个从四面八方袭来,季允夕手中剑光闪烁,场面眼花缭乱。
她额角滚下汗珠,心中默念却尤有节奏。
三……季允夕从腰间掏出一支鸣铃飞号箭。
二……她一个飞身闪躲,疾步、伏身,单手抡起藏在草丛中的弓。
一……
鸣铃飞号箭划破天际,如同一声炸响,瞬间,所有许兵全部开始撤退。
虞弓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一箭又是什么意思?
杨焊清却已然看破:好算计。
正在打斗的枳兵隐约感到了不对劲,无论怎么攻击,许兵也只会避让,连拖住他们也十分困难,如同曾经烬沙关之战一般。
这一招,是陆傲君传授给季允夕的,名为“猝袭速撤”,自从许枳之战开启,她用过不下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