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旋,山脉北面,夜幕降临。
寒星闪烁,雪花带上暗金色。
忽然,营帐之外有声响。
此时,许军并未撤退归来。
徐依幻开口:“我出去看看。”
慕容嫦从床缝中摸出双刀,似有不祥的预感:“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双双出了营帐,并肩。
漆黑一片,慕容嫦吹亮火折子。那是她从许军兵器库中偷出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火光所照之处,一紫裙女子。
那女子裙摆沾着泥土,皮肤娇嫩,一副狐媚之态。
她白皙的指尖捂住嘴唇,咳嗽了两声。
“你是何人?”慕容嫦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那女子开口,声音娇媚:“水湄子。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的湄。”
慕容嫦皱了皱眉,想起来:擅者域擅傀儡者,“丝牵玉手”水湄子。
“风过月殒地鬼惊。”徐依幻道。
“暗月清风人不知。”那女子道。
徐依幻皱眉:“不对!”
慕容嫦立马拔出双刀,对准她。
那女子面色从容,语气淡定又不容置疑:“好吧,吾乃灵鸢,这副躯体是我徒儿,现已被傀儡术控制。”
与此同时,嶂王府中,一屋中昏暗,四面墙上全贴满了符纸,符纸上的花样如同鬼爬藤。
房梁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铜铃,吊着红色丝带于微风中飘荡,偶尔细碎铃声。
“叮铃铃——叮——”
屋子正中央,乌木椅上坐一女子,着白铜铃暗调绀紫长裙,十指穿红线连木偶浑身。
木偶背面一张符,字迹诡谲。
那女子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口中喃喃:“吾乃灵鸢,这副躯体是我徒儿……”
许军驻扎地,冬风刺骨。
徐依幻想了想:暗月清风人不知,自从第二任域主接位,这句便成了域主的专属口令,但在此之前,这口令的确是上一辈艺女通用。
“前辈好。”徐依幻冲她行了一礼。
慕容嫦愣了一愣,收刀。
“我来此便是提醒你们,不要再来寻找我们,这会使你们陷入险境,况且,我们也不知玉佩背后的秘密。
如今,玉佩可在你们手中?”灵鸢发了问。
慕容嫦回答:“在我这。”
“如此便可,”灵鸢神色从容,“为送出玉佩,锦鲤、禄鸭、玉鹄,均已丧命。”
徐依幻想:果然,我师傅已经……
不过,玉鹄是……江南烟以的师傅?
“这玉佩……究竟有什么秘密?”慕容嫦忍不住询问。
灵鸢:“这需要你们自行探索,不过,这背后牵连甚广,不然,她们也不会被灭口。”
“被灭口?是谁……”徐依幻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是嶂王。”灵鸢抢先回答。
徐依幻心头一震。
我可是为嶂王做了整整三年的事!怎么会这样……
三年前,嶂王说他是前域主的故友,要接管风月楼,他手持玉佩和前域主亲笔书信,我使信了。
他让我将域主易容之后的模样告知于他,我原以为,他不过是想让消息得以互通罢了,便没多想。
他说,他以一名女子送来玉佩为诱饵,引域主入局,却没想到,那名女子是我师傅,也是域主母亲……
“为什么?”徐依幻眼中疑惑、急切,“嶂王不是前域主的故友么?他为何会杀了三位前辈……”
“因为他骗人,不打草稿。”灵鸢笑了一下,昏暗的月光下,她的笑容有些渗人。
徐依幻咬紧牙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过无数个答案。
他骗了我,只是冒充前域主的旧友。
或者,他是想利用风月楼,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灵鸢接下来的话:“他就是前域主。”
“什么?谁……?”徐依幻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慕容嫦攥紧了拳头,她不管那人是谁,她只知道,她师傅的仇,她一定会报!
“嶂王,就是前域主。”灵鸢一字一句,慢慢说与她听。
“为……什么?”徐依幻想不通。
“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历练他徒儿。”灵鸢嗤笑,笑容诡异,“可你要知道,他骗人,从不打草稿。
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一点,我能用人头担保。”
“嶂王就是……”徐依幻攥紧眉头,她迟迟不能接受这一点,“可是,你们不是因为爱他,才替他卖命的么……”
“是。”灵鸢应了声,笑了,“可你不是‘千面魔女’么?什么样的男子,你没见过?薄情的、寡义的、满嘴甜言蜜语的。
他可是,条条都占。”
徐依幻愣住了。
堂堂擅者域创办之人,竟是如此……
“他杀了我师傅?”慕容嫦问。
“是,”灵鸢望向慕容嫦,她的话仿佛直击灵魂,“你又能如何?”
慕容嫦握紧双刀:“我要替师傅报仇!”
“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灵鸢笑了笑,又叹了一声气,“你猜为何,在发现他的真面目之后,我们还是不离开他?”
慕容嫦一时语塞。
“是因为爱吗?”灵鸢似乎是自嘲,“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们摆脱不了他的控制,整整二十余年!”
“可……可是,”慕容嫦急红了脸,“我们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你认为呢?”灵鸢看着她,目光渗得慌,“就是为了反抗他,我们已经死了三个!”
慕容嫦愣住了。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灵鸢笑了,“傀儡术的时间,是有限的……”
忽然,那躯体如同离了魂般,直直倒下。
徐依幻冲上去将她扶住。
而此时,嶂王府中,那身着白铜铃暗调绀紫长裙的女子,喷了一口鲜血。
她睁开眼,目光诡谲。
小寒已至,这是整个冬天最冷的时候。
杜皮之由于闺女失踪,急得焦头烂额。
许军全部回到龙脊山脉北面。
冯魄便去找季允夕,她想:这么久不见,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我,没事儿,不想也得给我想!
龙口内侧后方二里处的隐蔽高地,季允夕于营帐之中,策划着最后一战。
冯魄屏气敛声进了去。
季允夕神情专注,自然没有察觉。
忽然,季允夕感到眼前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立马警觉。
季允夕目光犀利,立马抬头,手已摸上剑柄,只见眼前之人一袭红衣,笑容爽朗……
她握住剑柄的手松了。
张口却哑言。
季允夕缓缓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眶瞬间红了。
冯魄扬起的笑容垮了垮,想:这……怎么个事儿?
季允夕突然冲上去抱住她,呜咽起来:“我想死你了!你……”
冯魄一脸疑惑。
良久,季允夕放开冯魄,只见她眼眶红了。
冯魄一脸茫然:“你……受到什么打击了?”
季允夕抹了抹眼角的泪:“我以为你已经……”
冯魄缓过神来,震惊:“啊?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你!?”
季允夕又笑了下:“你真的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