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剑匣的铁链上,泛着冷白的光。陈默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朝演武场走去。左臂还缠着绷带,鲜血正缓缓渗出。昨晚换过的水他只喝了一口,可那水中的湿气仿佛已侵入体内,顺着经络蔓延,渗进骨髓,带来阵阵刺痛。
擂台上两人正在交手,木板被踩得尘土飞扬。执事喊到他的名字时,他抬脚踏上台阶,步伐不快,却未曾停顿。右手紧握剑匣背带,一步一步稳稳登台。风拂起衣角,露出腰间一圈布条——那是他昨夜自己缠上的,为的是固定断骨,不让它轻易移位。
李虎已在台上等候多时。他手持狼牙棒,棒头由黑铁铸成,砸在地上能留下深坑。见陈默上来,他咧嘴一笑:“灾星也敢来?”
陈默未应声,将剑匣轻轻放在台边。他知道此人是周子川一系,外门三十六弟子之一,专修硬功,最擅长对付灵力不稳之人。但他没料到对方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鼓声骤响,陈默立刻运功,试图调动体内灵力。可刚一提气,胸口便如压巨石,四肢发麻,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台上。
台下顿时哄笑起来。
“看他连站都站不住!”
“散灵散真厉害,才三成药量就能让人废半天。”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灵脉已被封死,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咬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猛然发力,一口鲜血喷出,落在木板上,绽开一朵暗红。
疼痛让他清醒了些许。借着这痛意,他强行感应心象领域。右臂皮肉之下传来细微响动,一层灰白色的骨甲自皮肤下生长而出,覆盖整条手臂,关节处增厚如锁,牢牢固定住断裂之处。
李虎冷笑一声,举起狼牙棒迎头砸下。
风声呼啸,这一击若落在头上,寻常人当场毙命。陈默来不及闪避,只能用右臂格挡。
“咔嚓!”
骨甲崩裂,右臂三处断裂,碎骨刺破皮肉,鲜血迸涌。他被巨力震飞,翻滚数圈后肩头撞上擂台边缘的铁柱,五脏六腑仿佛错位一般剧痛难忍。
李虎收棒而立,讥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敢上台?”
陈默伏在地上,右手五指深深抠进木板缝隙。断臂垂落,血顺指尖滴落,在身下积成一小滩。他不动,也不喊痛,只是缓缓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李虎的后颈。
这时,他看见王猛站在人群前排,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低声对身旁人道:“散灵散的滋味如何?”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耳中。
陈默瞳孔骤缩。
昨夜查水缸的侍从,离开的方向正是王猛居所。而王猛与周子川素来称兄道弟,同属一派。这不是巧合。他们早知他会倒掉毒水,于是今日改了手段——不仅在水中下药,更在缸壁涂抹毒素,凡触碰者皆会中毒。
他们并非只想废他灵力,而是要他当众倒下,跪地求饶,颜面尽失。
陈默吐出一口浊气,口中满是血腥。他撑起左臂,一点一点挪动身体,朝着擂台边缘那根松动的铁柱爬去。那里有一截铁链,若能扯断,或许还有一线反击之机。
李虎见他未死,怒火更盛,大步逼近,高高举起狼牙棒:“还不倒下?”
第二棒劈下,陈默猛然翻身,以断臂侧挡棒身,借力滚向铁柱。骨甲再度碎裂,断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剧痛几乎令他昏厥,但左手终于抓住了铁链的扣环。
“还想玩花样?”李虎怒吼,一脚踹向他胸口。
陈默蜷身闪避,肩膀仍被扫中,整个人狠狠撞上铁柱。铁链哗啦作响,扣环松动半寸。他左手死死攥住链条,右臂断肢贴地,指尖划过木板,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台下已有人大声起哄。
“快点结束吧!别浪费时间!”
“一个残废,也算挑战者?”
陈默听不见这些。他闭眼,再咬舌尖,满口腥甜。剧痛反而让神志清明了几分。心象领域在识海中震荡不息,他将全部心神凝聚于右臂,逼迫断裂的骨骼强行咬合,哪怕只能支撑片刻也好。
李虎第三次挥棒,直取他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左手猛然发力,拉动铁链,带动铁柱倾斜。他顺势翻滚,险险避开致命一击,同时右腿横扫,精准踢中李虎脚踝。
李虎踉跄一步,怒不可遏,转身追击。陈默不再后退,背靠铁柱单膝跪地,断臂横于胸前。骨甲虽碎,残余部分仍护住要害。
“你赢不了。”李虎狞笑,“没有灵力,你就是废物。”
陈默抬头,眼神如钉,直刺对方双目。
“你们……想让我跪着认输?”
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李虎一怔,随即放声大笑:“你现在不就跪着?”
陈默不再言语。他缓缓抬起左手,握住铁链末端,冰冷的金属沾满自己的血。一圈、两圈、三圈,链条紧紧缠绕在左腕,最后打了个死结。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断臂。
血仍在流,心跳却沉稳如初。
忽然,他笑了,嘴角裂开,渗出血丝。
下一瞬,左腿猛然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