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前血腥未散,玄鸟王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跪伏在地的百官与世家代表面如死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混合气味。
陈锋颁布的“定鼎新政”如四把利刃悬在世家门阀头顶,废除门荫、丈量田亩、裁撤冗兵、开放海禁——每一条都在掘断他们盘根错节的根基。
当最后一句“逆之者诛九族”在广场上回荡时,陇西李氏家主李崇山袖中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是夜,御书房灯火彻夜未明,八百里加急军报如雪片般飞入皇城。
御书房内,牛油巨烛噼啪作响,将陈锋的身影投在悬挂的巨幅《大周坤舆全图》上。苏文呈上的第一份密报便带着不祥的气息:“陛下,江南道八百里急报!吴郡顾氏、会稽谢氏联合十七家豪强,以‘清田亩、灭宗族’为由煽动民变!暴民焚烧丈量田亩的官衙,打死户部清吏三人,现占据吴县,闭城自守!”
紧接着,第二份密报带着北疆的寒气:“并州急报!代北卢氏勾结云中守将王焕,截留裁撤边军粮饷,煽动被裁兵卒五千余人哗变!叛军占据雁门关,打出‘诛暴陈,复周室’旗号,劫掠商队,阻断北疆粮道!”
第三份密报墨迹犹湿:“陇西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三家代表密会于终南山紫云观,与会者尚有…九皇子余党及潼关败将家眷!据内线所报,彼等欲推陇西李崇山为盟主,趁新政未稳,联络北莽、西羌等异族,三面夹击!”
烛火摇曳,映着陈锋冷硬如石刻的侧脸。他指尖划过地图上叛乱的火点,从江南吴郡到北疆雁门,再到陇西重镇,如同一条毒蛇正在帝国版图上蔓延。“世家门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锋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如同冰珠落盘,“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朕的陌刀利!”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一支玄甲重骑如黑色铁流,在陇西官道上无声奔袭。马蹄裹着厚麻布,只有沉闷的震动透过大地传向远方。为首的高顺头盔下双目如电,手中马槊直指地平线上一座灯火稀疏的坞堡——李家庄园。
“破门!反抗者格杀勿论!”高顺低吼如雷。
数架改良自“破山锥”的便携式撞城槌被迅速架起。裹铁巨木在力士推动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轰然撞向包铜的厚重庄门!
“轰——咔啦!”
木屑混合着火星爆裂飞溅!两扇千斤庄门如同纸片般向内爆碎!门后严阵以待的李氏私兵还未举起弩箭,便被破门的气浪掀翻!
“陌刀营!进!”张辽的咆哮压过喧嚣。如林陌刀瞬间填满缺口,刀光在火把映照下连成一片死亡光幕!劈、扫、斩!每一次整齐的挥击都带起一片血雨!身穿皮甲的李氏私兵在特制陌刀面前如同麦秆般脆弱,防线顷刻崩溃。
庄园深处,密室石门被玄甲力士用重锤砸开。李崇山正要将手中密信投入火盆,却被高顺一把扼住喉咙提起。“李盟主?”高顺冷笑,“你的羌族援兵,正在金城关外被玄甲军当兔子围猎!”他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联名血书和北莽王庭的狼头金印,“证据确凿,诛你九族,不冤!”
同日,江南吴县。
城墙上的顾氏私兵惊恐地看着城外。数十架改良投石机(签到技术民用化产物)被岭南工兵飞速组装。抛射的并非石弹,而是一捆捆浸透火油、裹着硫磺硝石的麻布包!
“放!”苏文令旗挥下。
轰!轰!轰!
燃烧的麻布包划出弧线,精准落入城中叛军聚集的粮库、武备所!烈焰冲天而起,守军阵脚大乱!城门在内部轰然开启——潜伏城内的影卫斩杀门吏,玄甲铁骑如潮涌入!
北疆雁门关。
哗变兵卒正与乔装商队的岭南军“辎重营”交割粮草。“动手!”扮作商队首领的陌刀营校尉暴喝!车中“粮袋”瞬间撕裂,寒光四射的陌刀横扫而出!关外密林中伏兵尽出,箭雨覆盖城头!雁门关一日易主。
三、民心思变,新政显生机
洛阳城外三十里,新设的“均田司”衙门前人声鼎沸。老农孙石头颤巍巍接过盖着鲜红官印的地契,上面清晰写着“永业田叁亩”的字样。他枯树皮般的手抚过墨迹,突然扑通跪倒,对着洛阳方向重重磕头:“陛下万岁!岭南王…不,陛下万岁啊!我家六代佃户,终于有自家的地了!”周围数百名分得田地的农户跟着黑压压跪倒一片,哽咽声、欢呼声响彻原野。
运河码头,市舶司新挂的匾额下桅杆如林。岭南海商林大富指挥伙计将一箱箱琉璃、胡椒卸下,税吏按新规只抽取三成。他抓着市舶司主事的手激动难抑:“大人!海禁一开,跑一趟南洋抵往年三年啊!小人愿捐十条海船助朝廷水师剿倭!”
荒僻的陇西狄道县,新任县令——原岭南寒门学子王珩,正带人丈量李氏被抄没的田产。“这块坡地分给村东头赵寡妇,她带着三个娃不易!”“河滩沙地虽薄,引渠淤田后能种稻!”田埂边,几个原李氏家丁远远看着,最终咬牙扯下代表家奴身份的腰牌,走向登记处:“大人…小的…也想领块地,当个良民!”
养心殿军事沙盘前,代表叛军的赤旗与异族的黑旗已呈合围之势。北莽十万铁骑破关南下,前锋直逼云中;西羌三万步骑出积石山,猛攻金城;江南残匪勾结海盗登陆泉州;而最致命的,是李崇山之子李承泽收拢二十余家世族残部与江湖亡命,聚兵八万,占据虎牢关,卡死了洛阳与南方的咽喉!
“陛下!”兵部尚书声音发颤,“虎牢关一失,南北断绝!北莽西羌旬日可至洛阳城下!是否…暂缓新政以安…”
“安什么?”陈锋一掌拍在沙盘边缘,震得旗帜乱颤,“今日退一步,明日他们就要朕的项上人头!”他眼中寒光如电,“高顺!”
“末将在!”
“率玄甲军主力,给朕钉死在云中!北莽人敢进一步,就把他们赶回冰原啃雪!”
“张辽!”
“末将在!”
“陌刀营并五万岭南锐卒,星夜驰援金城!西羌人不是要牧马黄河吗?把他们的头垒成京观,筑在积石山口!”
“苏文!”
“臣在!”
“持朕金牌,启用‘飞鸢信道’(系统改良的原始电报线路)!命南海舰队炮击泉州外海,一艘贼船不许靠岸!征调岭南仓储营所有储备粮,经灵渠入长江,走漕运直抵虎牢关外——朕要亲率王师,碾碎这群冢中枯骨!”
众将领命而去。陈锋独自立于沙盘前,手指划过虎牢关险峻的地形,最终停在关前一片开阔地——汜水原。“李承泽…”他冷笑低语,“你想学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朕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犁庭扫穴!”
汜水原的初冬,寒风卷起砂砾抽打在脸上。岭南军玄色军阵肃立如林,与关前联军营寨的五色杂旗形成刺眼对比。李承泽银甲白袍,驻马关前,声音借着重山回荡:“陈锋!你弑君篡位,暴虐无道!今日天下义士共讨…”
“聒噪!”陈锋策马出阵,声压山河,“朕的江山,是八十万岭南儿郎用血从契丹、突厥、世族手里一寸寸打下来的!尔等蛀虫,吸民膏血三百年,也配谈义?”他陌刀前指,身后王旗猎猎,“今日,朕便用尔等之血,浇这大周新土!陌刀营——!”
“陷阵之志!”张辽咆哮如雷。
“有死无生!”三万陌刀手踏步向前,重甲铿锵,如移动的钢铁城塞。巨大陌刀斜指苍穹,寒光连成一片死亡之林!
“放箭!”李承泽嘶吼。
联军箭雨如飞蝗泼洒,叮叮当当打在陌刀营重甲上火星四溅,却难以阻挡那沉默推进的死亡方阵。三百步,两百步…当两军前锋即将碰撞的刹那——
“斩!”
轰!刀林如雷霆劈落!前排联军重甲如同纸糊,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血肉喷溅中,第二排陌刀无缝衔接,横扫千军!联军看似雄厚的阵线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被撕开数道巨大缺口!
“玄甲军!凿穿!”陈锋令旗挥下。
蓄势已久的黑色洪流从陌刀营打开的缺口轰然灌入!重甲骑兵集群冲锋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铁蹄所至,人仰马翻;马槊所向,穿甲裂骨!联军被彻底分割、包围、碾碎!
虎牢关上,李承泽看着如雪崩般溃败的大军,面无人色。一支鸣镝带着凄厉尖啸射上关楼,精准贯穿他的咽喉!
残阳如血,映照着汜水原上尸横遍野。陈锋驻马关前,身后是肃杀的玄甲丛林。关内,幸存的世家代表与守军跪满城道,瑟瑟发抖。
“传旨。”陈锋的声音响彻关城,宣告着旧时代的彻底终结,“自今日起,丈量田亩、科举取士、市舶通商之策,行于天下!阻挠者——”他目光扫过关下堆积如山的联军尸骸,吐出的话语如同铁律:
“以此为鉴!”
寒风卷过中原大地,吹散了虎牢关前的血腥,却吹不散那面在城楼最高处猎猎招展的玄鸟王旗。一个真正属于枭雄的时代,正以铁与血的方式,降临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