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穿衣镜蒙着层薄灰,林薇薇拿纸巾擦了三遍,才勉强照出清晰的人影。她穿着那件香槟色旧礼服,领口缝补的珍珠歪歪扭扭,裙摆磨毛的开衩在冷光下格外扎眼——为了遮住这些瑕疵,她特意在腰间系了条宽腰带,又在领口别了朵廉价的绢花,可怎么看都透着股掩不住的窘迫。
“笑,嘴角再上扬一点,别太假。”林薇薇对着镜子扯动嘴角,可眼神里的急切藏不住,刚勾起的弧度瞬间僵在脸上,像戴了张劣质的面具。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脸颊,强迫肌肉放松,重新练习:“晚晚,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声音太尖,像在刻意讨好。她皱着眉调整声调,压得柔缓些,再开口:“晚晚,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当年是我不对……”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打了个冷颤——这语气连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骗媒体和苏晚了。她想起大学时苏晚总说她“笑起来太急,像在算计什么”,那时她还不服气,现在看来,苏晚说得没错。
“不行,得再软一点。”林薇薇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之前存的“绿茶话术教学”视频,跟着视频里的博主练习眼神:“要像小鹿一样,带点委屈,别瞪眼睛,眼角往下垂……”
她对着镜子调整眼型,努力让瞳孔放大,眼角挤出几分红意——为了逼出这效果,她甚至用力掐了下眼角的皮肤,直到泛起淡淡的红。可一想到苏晚穿着精致的织锦礼服,被陆时砚护在身边的样子,她眼底的恨意就忍不住冒出来,刚挤好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怨毒。
“该死!”林薇薇低骂一声,抓起桌上的粉饼,对着眼角狠狠补了层遮瑕,盖住掐出来的红印。她不能慌,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要是搞砸了,不仅赵天宇会放弃她,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时尚圈。
她重新站回镜子前,双手攥着礼服的下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次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先在脑海里过了遍“剧本”:晚宴上,她端着红酒“偶遇”苏晚,先笑着道歉,引苏晚反驳,再“不小心”把红酒洒在苏晚身上,趁乱掏出假证据,对着围过来的媒体哭诉苏晚“抄袭”“造假”,最后等着陆时砚注意到她的“委屈”。
“对,就是这样。”林薇薇对着镜子模拟端红酒的动作,手腕轻轻晃动,假装红酒洒出来的样子,再顺势从内袋里摸出那张伪造的“设计对比图”,举到胸前,眼神瞬间切换成“震惊又受伤”:“晚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这设计是我先画的……”
这次的表情总算自然些,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这出戏。她满意地勾起嘴角,把假证据塞回内袋,又检查了一遍:“织锦购买记录在左边口袋,对比图在右边,红酒要洒在苏晚的礼服下摆,别弄到脸上,不然会显得我太刻意……”
所有细节都想得周全,可她心里还是发慌——她怕媒体不围过来,怕陆时砚根本不看她,更怕苏晚早有准备,当场戳穿她的谎言。她从抽屉里翻出赵天宇之前送她的手链,那是条廉价的合金链子,早就氧化发黑,可她还是紧紧攥在手里,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少说了,只要我能搞垮苏晚,他就帮我开工作室。”林薇薇对着镜子喃喃自语,试图给自己打气,“苏晚算什么?她不过是靠陆时砚,没有陆时砚,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是之前回复她的小媒体记者:“林小姐,晚宴的媒体区在展示区旁边,我们会盯着苏晚,你只要把证据亮出来,我们就立刻围上去。”
“好,谢谢你们。”林薇薇的声音瞬间亮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有人帮她,就意味着她的计划成功率又高了几分。挂了电话,她对着镜子最后练习了一遍微笑,这次的弧度刚刚好,眼神里的“委屈”也恰到好处,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副样子足以骗过所有人。
她拿起桌上的晚宴请柬,指尖拂过上面“普通嘉宾”的字样,心里涌起一股不甘——凭什么苏晚能拿到VIp请柬,被陆时砚当成宝,而她只能托关系拿普通名额,像个小丑一样对着镜子练习讨好的笑容?
“苏晚,你等着,今晚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林薇薇把请柬塞进包里,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确认绢花没有歪,腰带没有松。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出租屋的门,夜色像墨一样涌进来,把她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晚,正在公寓里试穿明天要穿的裙子——那是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有复杂的装饰,只在领口绣了朵小小的玉兰花,是苏晚自己用剩余的织锦丝线绣的。
“瑶瑶,你觉得这条怎么样?会不会太素了?”苏晚对着视频电话里的陈瑶转了个圈,裙摆轻轻晃动,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不会!越简单越显气质!”陈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兴奋,“你看那些女明星,参加晚宴都穿得花里胡哨,你穿白裙反而能突出织锦的质感,再说了,陆总肯定会盯着你看,才不会注意别人穿什么!”
苏晚的耳尖微微发烫,笑着关掉视频,把裙子挂在衣柜里。她没准备穿多华丽的衣服,晚宴的重点是“传承”系列,不是她,她不想抢了织锦样衣的风头。
而此时的林薇薇,正挤在地铁里,礼服的裙摆被旁边的乘客踩了好几脚,留下黑乎乎的印子。她死死护着内袋里的假证据,眼神里的急切和怨毒,与地铁里匆忙的人群格格不入。